“是这样的,”他说,“你的母亲顾女士,她早已经做出了安排,一旦她身体出现问题,她的私人医疗团队会马上接手,他们现在就在楼下,正在等着将她接走治疗。这里是她签署的委托书。”他递上一张法律文件,顾昭雨机械地翻开文档浏览了一下,有中英法三文版本,每一个版本上都有顾影后自己的签名。
这太魔幻了,顾昭雨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他把文件递回给Bob。
“他们要带她去哪?”他声音沙哑地说,“她还在昏迷。”
“我刚才咨询过了,她已经开始恢复意识了。”Bob说,“一旦身体条件许可,我们会按照她的要求把她转移到她城郊的私人别墅去,她希望在那里接受治疗。”
顾昭雨找回了一点意识,他轻声说:“刚才的文件,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吗?”
Bob答应了,将东西递给他,顾昭雨看了一眼签署时间——2019年1月。
一月,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可是一直等到八月,她都没有想起跟顾昭雨说一声。
“她一月份就知道了?”
“是,”Bob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她确诊后马上就做出了这些安排——”
“她那么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治疗?”
“保守治疗一直在进行。”Bob说,“但是大脑是人体最Jing密的器官,有些情况就是无法切除,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自己死定了。”顾昭雨说,“是这个意思吗?”
“……”那位冷静的律师难得地顿了一下,“是的。”他平静地说,“这可能对您来说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是……”
“不,”顾昭雨说,“正好相反,我觉得这真是太他()妈的好接受了,她就是这种人。”
哪种人?他看到Bob的眼中似乎闪烁着这种疑惑。
哪种人呢?
只管自己痛快,不管别人死活。
自私的人。
“你要现在就带她走吗,我能先跟她说几句话吗?”
“当然,”Bob一副他这个问题很奇怪的样子,“您是顾女士唯一的指定继承人,也是她最重视的人,您无论何时想要见她,都是被允许的。”
顾昭雨点点头,朝顾影后的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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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醒了,正在看电视新闻,巨大的屏幕里不停滚动播放着“巨星陨落”的消息,她一边看,一边用涂着丹红指甲的手扯下一粒青提。
她看上去很苍白,但意外地还算镇定,就是那种,刚得知自己患了脑瘤不该有的镇定。她表现得就和在家里沙发上没两样。
“这些媒体,还是这么爱大惊小怪。”顾昭雨进门的时候,她淡淡地评论了一句,又说:“来了?”
她手里的青提又被放下了,顾昭雨一言不发,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他的低气压被顾影后捕捉到了。
“哟,拉长脸干什么?”她说,“还没到葬礼呢,戏进早了。”
这是个玩笑,带着顾影后一贯的刻薄,但顾昭雨可没心情和她玩笑。他捏紧的拳头下隐藏着怒气和愤懑,他轻声说道:“您就要死了。”
“嗯?”顾影后似乎有点惊讶,随即,她就明白了,“Bob告诉你了——他真是个小心眼儿。”
“他不应该吗?”
“当然。”顾影后说,“他本该扯个谎骗你。”
“那他为什么这么说?”
“鬼知道,报复我吧。”顾影后说,“我回国这件事他很不高兴。”
“他……”顾昭雨张了张嘴,忽然一阵无力,一个律师为什么会对客户的决策感到不满意?除非这个律师还有别的身份,“您还真是闲不住。”
顾影后耸耸肩,“Maybe,他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昭雨说,“就是您什么时候翘辫子这种小事。”
他用词很恶毒,但没有感到任何的报复的快感。他只是还在下坠,下坠……仿佛没有尽头。
“哦?”顾影后笑了起来,“我的医生都不知道耶,他怎么知道的?”她仿佛全不在意,她的治疗方案有一些效果,但具体还能活多久,连最顶尖的专家也不敢预判。
“……”顾昭雨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顾影后才说:“你报警了吗?”
“我为什么要报警?”
“闻莺推了我。”顾影后说,“你不该报警?”
“她……”顾昭雨再度语塞,其实当时的情景很清楚,两人一定是发生了某些肢体冲突,否则顾影后好端端的情绪激动个什么劲儿呢?“她为什么要推您?”
“她喜欢你。”顾影后面无表情地说,“我看出来了,我对她说你绝对不会喜欢她……”
“您别胡说了行吗?”顾昭雨忍无可忍,是,他对爱情比较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