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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御外,你我今天的地位,注定了必将相见。
罗奕推门出外,仍记着鲍聿卿异常透亮的眸子和脸上极淡极深刻的笑容,知道不容易,却更想知道鲍家这对兄的之间,哥哥如何管得住弟弟。
“把信给我。”
鲍东铭捏着手里的书信,真想当着伸到眼前这双手,把南京来的片语撕得粉碎,却,顾忌。
他是医生,犹记得祠堂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全是冰冷的泪水。
“直系派来的特使就在奉天,合作讲诚意,持函而来的特使你见也不见,为什么就只想看这封信呢。”
“我说把信给我。”声音沉了一沉。
“哥哥,北平、南京,甚至日本都在等奉天表态,往来的书信何止百封,你为什么只想看这封信呢。”鲍东铭低下头,平淡的语气,不求解答。
“东铭,我说最后一次,把信给我。”鲍聿卿冷眼盯着面前不抬头的弟弟,紧抿起唇已是隐隐怒意。
片刻的僵持,鲍东铭将手里的信递了出去,鲍聿卿紧紧握住信函,未拆的信封上,赫然就是周天赐亲笔,矫若惊龙行云流水,一如曾经。
“哥哥,你没事就好,不打扰你看信,我先出去。”
“东铭,”信在手中,他竟然抬不起目光,“吉田泽说的话你不要信,币治久哲永远不会对东北死心。”鲍东铭回身站住,看着坐在床上的哥哥,这清晰到底的话,如同托付。
“直系之前来往的函电我看过,条件是帮他们攻击周天赐,好处是钱粮地盘儿,东铭,到了现在,你觉得东北需要这个,”鲍聿卿轻轻摇头,“赶走周天赐,南京由谁来管,是你还是我?”
“就算北平另有图谋,南京也未必就诚心诚意。”
三年前的山海关,冯子玉没有趁火打劫,现在,也不会挑起内斗,信函特使并非冯子玉本意。鲍聿卿心里明白,奈何无凭无据,明摆着的质问反驳不了,于是动手拆信。
除去尊称署名,信上仅有一首七言绝句,轻轻念出,“内争无胜两下流,力不如人万事休。护我山河还我愿,功成志岂在封侯。”
目光停在字上,稀疏几句,力道雄浑。诗言志,睥睨耀武,几欲破纸而出。
“周天赐,招牌好亮。”气度手段,有节有理,比之北平高下立判,“我,愿意和南京合作。”抬头看一眼哥哥,出乎意料的,看见一脸失落,“这信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忽略心中满满的缺失感。功成志岂在封侯,这一句,一看再看,鲍聿卿眉心微皱,“东铭,如果爹在一定不同意。”
“那就不要去祠堂惹爹生气。”鲍东铭反射般的飞快接口,“我是医生,这不是商量。”
余日后大西楼吉林省驻节办公室
“鲍聿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我说,他每天打那么多毒针,早晚自毙!”
“军团长!”年纪不大的士兵拦抱住张牙舞爪的杨宇庭,心怦怦跳,讨好地冲旁边的人笑,“各位大哥,别跟疯人计较,冒犯小司令的地方,还请多担待。若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只管说话。”
“这你放心,司令不是那人,”持枪的警卫应声走进,瞥了瞥痴傻的杨宇庭,再看一脸紧张的年轻士兵,“年纪轻轻,有力气,找小鬼子玩命,也比整天围着疯子出息。”
“谢谢好意,杨将军与我有恩。”年轻士兵不抬头,一句话说的坚定如铁。
警卫心头一动,放弃劝说,上峰命令是搜身收缴武器,其他不用他管,任务完成,把杨雨霆交出的随身手枪在手里掂了掂,招呼另几个人一起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死,士兵一口气才要松,看见杨雨霆又提起,眼前的杨雨霆,哪里还找得到刚才目痴神涣口水溢流的样子。
“我是疯子还叫什么军团长,”欣慰而笑,“你跟着我原来是为报恩,是什么恩我都忘了。”
“军团长?”士兵讶得睁大双眼,“你,你没疯!?”
“是呀,没疯……”惊讶很正常,他自己都没想明白。鲍梓麟死的那天,他开始装疯,今天,看来不需要了,“有恩,你也报尽了,快点走吧。”见对方呆愣不动,只是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惊异,杨雨霆不耐呵斥,“是命令,快走!”
“我不走,这一次,我绝不走!”和曾经一样的话,这次违令也不能照办,不为别的,是为自己能够安心,“走了,一辈子都觉得抬不起头。”
杨雨霆伸手拍了拍那副年轻的肩膀,他知道为什么肩膀的主人眼里已经蓄着泪水,“别这么固执,你还年轻,路还长着,觉得亏欠,就上战场多杀几个日本人。”
语重心长的话,解开埋藏在心中的自责,才得到解脱的心却又突然一惊,那士兵隐约感到些什么,不敢往前猜测,“不敢辜负军团长的期望,只是您孤身一人,还是让我照顾您吧。”
“我不需要,”杨雨霆敛起笑容,徐徐而语,“鲍聿卿是什么人,总揽九省,会缺我身上这一支手枪吗,今天只凭这支枪是交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