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之三 黑羽下的翩然(4)</h1>
向晚的彩霞滿天,沒有穿著一身顯眼的燕尾制服、打扮簡便的非澈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進入夜色。雖然隨著夜幕低垂,原本客人就絡繹不絕的夜色,更是平添不少繁華喧囂……但身為夜色的最高掌權者,走密道避開眾多客人與員工,對非澈來說還不算是太難的事情。
刻意掩蓋行蹤下,非澈熟門熟路地抵達了荊棘閣。深紅的地毯筆直的鋪展在足下,兩旁矗立奢華又艷麗的暗金牆面,Jing心調製的光線流轉,蔓延整個空間的荊棘紋飾栩栩如生,成串殷紅的花像是有了香氣。對應從登記系統裡查到的房號,非澈的步伐停在一扇有著荊棘浮雕的門前,沒有遲疑的,他抬手叩了叩門。
裡面沒有傳來回應,但應當緊閉的厚重門扉自己滑開了一絲縫隙,宛如無聲的邀請。非澈眨了眨銀灰與冰藍的美麗異瞳,動手推開了門。
或許是荊棘閣的硬體設備做得太好,讓感官靈敏的非澈都無從察覺房內的動靜;也或許是,前來赴約以完成「交易」的非澈大略設想過百種狀況,可從來沒有預設到門一敞開,會是這一百零一種情形。
--他根本沒有邁步的機會,從門後奔湧而出的璀璨金光令他瞬間眩了眼,同時感覺有什麼東西迅雷不及掩耳地緊纏上身,接著便身不由己的被拖進房裡。
輕輕「咖」的一響,身後傳來金屬撞擊硬物的聲音,厚重的門扉真正地闔上了。
踉蹌的被拖到外間裡側,非澈壓抑住本能沒有反抗,略顯狼狽地跪倒於地,低垂下臉。逮著空隙迅速打量,非澈發現緊縛住他上身與手臂的是一條暗紅皮製的長鞭,鞭尾綴著一枚銀白金屬製的菱形飾品,不難猜出門扉是如何被闔上的。
也不難看出對方的技術……或說身手。非澈心裡湧升一股淡淡的不妙。
下一秒,一只黝黑得發亮的皮靴尖進入他的視線中,輕辱地抵上他纖細的下頷,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抬起他的臉龐。正對著房間裡開闊明亮的大窗,直面而來的耀眼霞光令他反射性閉起雙眼,前方傳來一聲輕笑,「有趣欸,真的長得一般無二……真是漂亮。」饒有興味的少年嗓音,十分悅耳清亮,「不愧是清哥哥呀。」
非澈輕輕震了一下,蹙眉忍耐刺眼的金光,揚起眼簾,看向面前的人。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金髮陽光般燦爛,Jing緻的眉眼間猶可見一分青稚,雪白小巧的臉孔帶著可愛明亮的笑容,邊緣泛綠的藍眼眸如月牙般彎彎……但是少年不怎麼高壯的纖瘦身軀卻筆挺的穿著整套漆黑軍裝,而且穿得出那絲懾人硝煙的味道,明顯不是純美觀。雙手在膝上交扣成塔狀,姿態閒適的蹺腳坐在異常華麗的高背椅上,鞭柄離手放在身側,卻沒有讓人掙脫的機會。
「吶,你叫什麼名字呢?」少年看著他,淡金的長睫眨了眨,顯得好奇而無辜……侵略意味濃重的皮靴尖不要抵在下頷就好了。
非澈頓了幾秒,垂下眼簾,「您覺得該是什麼名字,那就是什麼名字。」他看人的眼光不如非清毒辣,他不覺得自己能完全看透並掌握這個身帶危險氣息的神秘少年,那與其自作聰明的回答,乖巧柔順的態度雖不能十全十美,至少不會弄巧成拙。
再說,對方都提到了「清哥哥」--不僅肯定了他隱隱的猜想,也暴露出少年的身分某部分的深不可測--頂著一模一樣的臉,再說出相似的名字,未免也太招眼。
少年沒再逼問,卻微笑著轉向另一個方向,「我說,這位漂亮的先生叫什麼名字呢?」
非澈一愣,跟著少年的視線一轉,瞥見旁邊隨著晚風飄飛的血色桌巾下,露出一截帶著累累鞭痕的纖白胳臂。不等非澈反應,那隻胳臂虛軟無力地揭開了桌巾,從陰影處露出一張佈滿不正常紅暈的清秀臉龐。那雙泛著粼粼水光的眼瞳眨了眨,待看清了非澈的容顏後,倏然睜大,薄唇顫顫地啓:「顧、顧……」
然後被非澈猛然殺來的一記眼神打斷。維持跪坐在少年面前的模樣,仍是被束縛的狀態,如緞散落的烏髮半覆面,但那看過來的眼神卻沒有半分處於劣勢的樣子,冰冷得令人發寒,飽含猖獗的殺意。
藏在桌底下的侍應當刻被那雙像是來自地獄、看遍無數生死,美麗卻恐怖的異色眼眸給嚇住,僵住後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纖弱的胳臂「砰」的一聲倒下,血色桌巾隨即垂落,遮擋住侍應蒼白的神情。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還未等少年有趣地揚起眉,非澈早已收回視線抬頭,神色依舊平靜,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不是太小看少年的能耐,而是他恰恰明白這種人疑性重,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無法識破荒謬卻正確的真相。再說,這個真相太套路,「黑翼少主的雙胞胎弟弟」的存在被保護得不為人知,外人想一料即中絕非易事。
「瀅。」朱唇微啟,在良久的沉寂中終於輕輕吐出一個字。少年轉眸,非澈立時感覺鋒刃一般的目光向他割來,「我的名字,單名瀅。」
少年的微笑很甜美,「我剛好像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