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要是不喝,恐怕這訪問又很難繼續下去了。
季沅汐拿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櫻色的唇口微啓,抵在剔透晶瑩的高腳杯沿,稍稍傾斜杯子的角度,清涼的酒ye就順勢流入口中……
酸度適中,又不過分甜膩,天鵝絨般柔滑的口感中帶有淡淡果香,曼妙醇厚,讓人如沐春風。
季沅汐自小就饞酒,對好酒更是沒什麼抵抗力,抿過一口,回味片刻,肚裡的酒蟲便被勾了出來。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個會喝的,並且對這酒應該是滿意的,董則卿勾唇一笑,越覺得這中國姑娘可愛。
「見了這麼多回,我還不知道你的芳名,看在酒的份上,你也該告訴我了吧?」
這是實話,對於真正意欲瞭解的美好事物,董則卿從不通過別人去打探,他總是有種自我探尋的執念。如此,不僅對於她的名字,對於她的一切,他都想一點一點的自己去瞭解。
「抱歉,沒能早點告訴您,我叫季沅汐。」她從包里掏出那個小本,翻開空白的一頁,用鋼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撕下來,遞給他。
字如其人,字字娟秀,落筆似雲煙。
「沅汐?倒是同你的人一般清新脫俗,往後我就叫你小汐了!」董則卿將那頁寫著她閨名的紙疊好,收到西服的口巾袋里。
「這……」好像從沒有人這麼叫過自己,便是最親近的家人也是叫她「汐兒」。
「小汐」這個稱呼她自己聽起來都有些陌生,「您還是叫我沅汐,我聽著習慣些。」
「名字而已,我叫的順嘴也就行了。嘗嘗這兒的惠靈頓牛排吧,做得不賴,雖然同真正地道的英國餐館比還是稍遜一籌,不過已經是難得。」
不待她回話,他就招手示意服務生上前點了兩道惠靈頓牛排。
季沅汐點點頭,畢竟自己對西餐瞭解得也不太多,而至於他如何稱呼自己這件事,她也不好不依不饒地令其改正,只得作罷。
「董先生從英國回到祖國,不知有何感想?」她拿起酒杯,再度小抿一口。
「祖國?我的祖國是英國,來中國不過是賺錢罷了。」他歷來討厭別人將自己當作是中國人,除了身體里流著一半中國人的血ye,會說中文外,他打小就不想與這個國家有什麼瓜葛。
在中國一年,交過無數的中國女友,在他眼中那也不過是滿足生理需求的權益之計。除了眼前這位清麗的中國姑娘外,他還真沒對什麼女人有過哪怕一點的好感。
看到季沅汐一臉的懵然,他居然耐著性子對她解釋起來。
從他的日本母親伊藤美子,說到他的英國父親羅伯特伯爵。從小時候不願學琴說到大學教授的幾任情婦。
除了親生父親是中國人他沒有如實交代外,那些記憶中發生過的奇聞趣事,他都毫不吝惜地對她娓娓道來。
這是季沅汐第一次聽到別人描述除了中國以外的另一個國度,她全程飽有極大的興趣認真傾聽著,三杯紅酒已不知不覺地下了肚。
酒酣話濃之際,「砰」地一聲震天的槍聲響起,嚇得在場所有人抱頭鼠竄。
只見台上那位梵婀玲演奏者舉著槍就衝董則卿所在的位置而來。
董則卿因剛剛肩部被擊中,季沅汐拉著他也沒能走太遠,二人就這樣被這歹徒截在了半路。
他的槍對著董則卿的太陽xue,一副窮凶極惡的模樣,全然不復剛頭那拉著梵婀玲的藝術氣質。
「Jack董,為了錢你讓我家破人亡!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有命掙,沒命花!」
「砰」!
一聲槍響,伴著那人一聲慘叫,他手裡的槍落地。季沅汐拉著董則卿就往門外拼命跑去。
剛剛她從包里掏出手槍打出的那顆子彈,雖說沒正中那人的要害,卻打在了他持槍的右臂上,也算為他們逃生爭取到一些時間。
「砰砰砰」連續幾聲槍響,待那人回過神來,又朝前頭的兩人猛開了幾槍。看樣子倒是個比季沅汐還手生的新手,這幾槍始終沒能打中逃竄中的兩人。
倒是季沅汐轉身胡亂的一通射,擊中了那人的大腿。
那人跪倒在地,仰天大罵一聲,舉起槍就往餐廳頂上的水晶燈射去。
頓時硝煙瀰漫的餐廳內一片黑暗。
待她拉著受傷的董則卿跑到了門口,卻發現餐廳的後門緊閉著,怎麼也打不開。
黑暗中,二人只好暫時藏匿在就近的一張餐桌底下。
兩人緊挨著蹲在一起,強烈的心跳聲彷彿都蓋過了呼吸聲。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香水的氣息,惟有臉上淺淡的脂粉氣,還有呼吸中夾帶著酸甜的葡萄酒香氣。
這樣的氣息噴在董則卿的鼻端,他有些微醺,以至於都忘記了肩上的疼痛。
她這是又救了自己一次,如果可以的話,他倒真想「以身相許」了。
季沅汐一手握著槍,一手拉著董則卿的手腕,兩只手上都滲出了冷汗。只要那人再靠近,她能不能一槍讓其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