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是又急又惱。
「少nainai,叫司機備車,我這就把三爺背下去。」何進此刻心裡雖氣,卻也得保持冷靜。
要不是少nainai叩門叫他,他都不知道三爺已經從廣州回來了,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叫他如何不氣惱?
將喬景禹背下樓後,很快,何進同司機老嚴一起將人抬到了汽車後座上。
喬景禹的頭枕在季沅汐的腿上,身上蓋了條薄毯,因身量頎長,只能蜷著縮在後座上,從前那般英武清雋的模樣,此刻看起來卻那麼像只可憐無助的小動物。
季沅汐一手拿著帕子不停地給他擦拭額上的虛汗,一手握著他發燙的大手。自她的娘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種害怕的滋味了。
到達南京中心醫院後,喬景禹被迅速安排到了手術室,注射了盤尼西林,腹部上的傷口也被重新清理包扎過。
一直到了凌晨6點左右,他的情況才漸漸有了好轉。
喬景禹緩緩睜開眼,看著四周的環境,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送進了醫院。正想起身,便發現自己的一隻手被人緊緊地攥著。
一夜的惶惶不安、擔心忐忑,此時季沅汐坐在凳子上,頭趴在病床上睡著了,兩只手卻還緊緊地握著喬景禹的手。
喬景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眼前的季沅汐讓他心疼。
他很少會因為什麼事失去理智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然而這次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衝動了。
「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季沅汐抽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手心裡全是汗。
「想讓你多睡會兒。」喬景禹看著她皙白的臉上,眼底兩抹淡青,愈加心疼起來。
「傷口還疼嗎?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看一眼?」季沅汐說著,拿手貼上他的臉。
還好,已經不燒了。
正要將手拿下,喬景禹的手便附了上去。此時的喬景禹,一雙墨眸,如星辰墜入瞳里,脈脈地望著季沅汐。
他將她的手挪至他的唇上,細吻著。
溫熱的氣息,柔軟的唇瓣讓季沅汐的手心有些發癢、發燙。她抽出手,站起身,將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唇,溫柔地輾轉著,久久不願離開……
「咳咳……」中心醫院的外科專家顧尚鈞站在門口,輕咳了幾聲。
「二位,不注意影響,也得注意傷口吧?」顧尚鈞笑著走進病房。
「孫大夫,早。」季沅汐低著頭說完,頓時面紅耳熱,扭頭就往外走。
「尚鈞兄。」喬景禹剛才還一副溫柔痴纏的模樣轉眼就變得冷峻起來。
「感覺如何了?昨日要是再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顧尚鈞看到他又一副清冷的模樣,也收斂起自己臉上的笑容。
喬景禹的祖母娘家與顧家算得上世交。自小喬景禹就在南京城裡長大,跟著他的祖母與顧家也偶有走動。他和喬景禹的關係雖不比親密的摯友,卻也算得上有幾分交情。
自小看慣了喬景禹那副清冷的樣子,剛頭那種場面還實屬罕見。思及此,顧尚鈞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地往上揚了揚。
「本想著也不是什麼大傷……」喬景禹的聲音有些發虛。
「不是大傷?阿進都跟我說了,要不是你這般折騰,傷口也不會惡化。不是一向挺沈得住氣的,怎麼,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顧尚鈞覺得此時抓住機會逗逗這個一貫嚴肅的傢伙,也挺有趣兒。
「讓尚鈞兄看笑話了……」喬景禹聞言,慘白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紅暈。
著實叫一旁的顧尚鈞哭笑不得,謫仙一般不苟言笑的人也有下凡的時候。
「作為你的主治大夫呢,我得提醒你,不想傷口再次擴大的話,最近幾日你必須躺在床上靜養,否則日後很容易留下後遺症。」顧尚鈞收起前頭逗弄的心緒,嚴詞厲色道。
「嗯,謝謝,多費心了。」對於身上的傷,喬景禹這會兒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之後便有護士進來替他重新換藥、打針。
季沅汐一天都在醫院陪著喬景禹,二人也難得能像今日這般有這麼長的獨處時間,這讓喬景禹覺得自己這傷倒也挺值了。
到了晚上,無論喬景禹怎麼勸,季沅汐也不願回公館,他只好讓何進從隔壁病房搬來一張空床,又鋪上新買的寢具,這才同意季沅汐留下。
關了燈,二人各自躺在床上。
白天,季沅汐為了讓他少說點話,大多都是自己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報社里的瑣事,喬景禹始終眼帶笑意,躺在病床上不厭其煩地聽她興奮地聊著,偶爾搭幾句茬。
這會兒躺在床上,季沅汐才想起一直忘了問他受傷的緣由,便起了話頭。
「對了,你到底怎麼受的傷?」
雖說刀槍無眼,但喬景禹當年是為數不多的西點優秀畢業生,不說畢業後是身經百戰,卻也經歷過不少大小戰役,沒理由在一場實戰演習中受此重傷。
「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喬景禹似是有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