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下令守住四周,待天明再进去查看。
等天一亮,他们便立刻派三人结一小队踏入废墟搜索。
然而结果却令事情的发展更加扑朔迷离——
他们只在里头找到一条被箭射破的半旧红裙。
那清凉殿原是先皇在世时一位宠妃的住所,四十年前突然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白地。殿中除去极少数住在外围的仆役,竟是无一幸免。
先皇震怒,当时皇后的只得奉诏彻查,后宫之内光是被牵连出的人便有上百,小到杂役太监,大到贵嫔昭仪。据说慎行司的板子到后来被浸得殷红,洗都洗不干净了。
此事牵连甚广,朝中不少官员因此落马。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险些落得无法收拾,最后先皇无奈,只惩办了几个“首恶”。并引自咎,书罪己诏以告天下。
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那处废墟从此无人敢过问,既无人在上面推倒重建新的居所,更无人前去打理。就这么伫立在那里,任凭荒草丛生。]
昔日繁华所在,竟落得这个下场。
当年的的皇后刘氏,正是如今皇后的姑妈。
而在那场大清洗之中屹立不倒,甚至还因此坐收渔利的,也正是刘家。刘氏能有今日烈火烹油之态,未必不是与当年之事有关。
传言一出,宫中顿时炸开了锅,甚至有人骇言,怕不是那妃子的冤魂要寻刘家人来偿命了。
流言纷纷,眼看便要压不住了。皇后刘氏赶紧派了几个方士道人去清凉殿祓除邪祟,外围更是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防止别人进去捣乱。
或者真要有什么装神弄鬼之辈,这下肯定插翅难逃。
傍晚,十二岁的卫玫用完晚膳,闲来无事去后院花林里散心。
托这场除祟的福,虽然她依然处在被软禁状态,但门口看守的兵力顿时减轻不少。
“你们退下吧,我自己逛会,左右这么点大的园子,丢不了。”
虽说都是为刘氏效命,可目前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何不卖一个好给她?也算给自个留条后路。
身后两个宫女对了番眼色,便退下了。
她缓步林间。
现在秋意渐深,别说花了,便是叶儿也泛出枯黄。
还在枝上的,经过白日的焦燎,有的已经发脆卷边,剩下的早已归于尘土了。
便是这种情景之下,还有宫人在树丛间勤勉地修剪着花枝。
看着那宫女略显高挑而不得不弓着身的背影,卫玫唇角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意。]
这么多天以来,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新来的,倒是瞧着眼生,不如随我去林中走走?”
“是,殿下。”
“清凉殿的‘恶作剧’果然是你的手笔啊。”看着对方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卫玫差点破功要笑出声来。
她以一种近乎喃喃的音量低声道,并且她很确信身边人绝对能听到的。
“——子珏哥哥。”
谁能想到,名满京华、芝兰宝树的玉华公子此时居然扮作一个相貌平平的宫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内庭之中?并仅用几日便把宫墙之内搅得鸡飞狗跳。
这刘氏管控的大内,看样子也并非铁板一块啊。
除开身形稍显高挑之外,他这容易的。即便拉个人来仔细瞧上半天,也不定能瞧出什么端倪来,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平时被老侯爷视作奇淫技巧的玩意,如今倒排上了用场。
“看样子,阿兄应当是没事了。”
方钰恢复了本音,轻声道:“得之早有防备,只是受了点轻伤。怕你和娘娘担心,特意派了我来,好快点知会你。”
“我想也是。二皇子既然掌控了父皇却迟迟未归,想来阿兄并未出事,所以才令他束手束脚,不得不提防忌惮。况且就算阿兄真受了重伤,那些人手早都布置好了,他想挟父皇回来然后迅速即位,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预备过几日救出陛下。届时把你们和太后一起送出宫去”
“恐怕不行。”
“请讲。”
“我卫国以孝治天下,如今刘氏倒行逆施,活生生将太后怄得心疾发作,却依旧软禁,不施诊治怕是已经拟好了太后殡天的讣文,预备大做文章了。母妃苦苦哀求数日,才得派了几个医女前去照看。但仅靠金针和参汤之类的吊着,恐怕也撑不了几日了。子珏哥哥,你们得立刻派人把太后送出!”
“成也由它,败也由它。崇德殿下有密道连通暗河,或可借助一二。既然他们想借太后的死滋事,我们不如先行一步,反将一军。所以,太后最好能活着。”
“好。那我这就准备,今夜便动身咱们一块”
卫玫突然摇了摇头。
“子珏哥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阿兄现在带伤上阵根本撑不了多久。他不仅要修养,还要看准时机从贼子手中救出父皇。怎么也得有个三五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