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下台阶去,佣人替我拉开车门,我往前一看,脚步停住了,驾驶座上坐着斯成。
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他穿一件蓝色条纹衬衣,淡淡地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我进退两难,只好坐到了他的身旁。
佣人合上了车门。
斯成却不急着发动车子,他低着头从车前的柜子里翻出一板药片,剥出了两粒。
我扶着车门的把手,想要打开:“你腿疼就不要开车了。”
斯成手指一按,直接中控落了锁,他说:“别动。”
我看着他将药片吞了,然后又缓了一会儿,才发动了车子。
我们在沿着半山道路往下去。
这周工作太忙碌,我觉得累,将头抵在座椅上,只默默地看着窗外。
斯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平和地开口:“为什么不肯吃个饭再回去?”
我淡淡地说:“还有事。”
斯成眉头微微地蹙起:“为什么不高兴?”
我无声地笑笑:“没有不高兴。”
斯成看了我一眼:“葭豫,我越来越不懂你。”
我迎上他的目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而平和:“琦琦姐怎么样了?”
斯成犹豫了一秒:“不太好。”
就是那一刻,他别转了目光,没有看着我的眼。
我听到我心里轻轻的一声咔嚓,冰缝在冰面碎裂。
斯成的语气依然毫无破绽:“艾米感冒了,差点得肺炎,医生不建议再经常带婴儿去医院,在美国没有人照顾婴儿,我只好带回来了,我跟她商量,如果她同意,回来治疗。”
我别转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的脸,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样也好。”
斯成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将手挡旁的盒子拉开,拿出了一个名片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白色的卡片上有一行字:养和医院毕华士心理科诊所,Jing神专科医生,赵素台博士。
他目视前方:“我替你约了时间,明晚八点半,如果你时间不合适,要提前跟诊所护士预约。”
我说:“什么意思?”
斯成口吻不容置疑:“你喜欢自己去,还是我陪你去?”
我说:“我不需要你安排,我有需要我自己会去。”
斯成平铺直叙的口气:“你如果不需要,当初在美国时,你就会来见我。”
我一声冷笑:“我心理很健康。”
斯成非常不满我的态度:“葭豫,别逃避,你自己心底有没有心结,你自己知道。”
我倔强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斯成毫不留情地道:“所以你就一直Yin阳怪气地把晾在局外?”
我自己何尝又不是在他的局外,我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说:“停车。”
斯成皱起眉头:“别胡闹。”
我用力地掰车门:“停车!”
斯成一脚踩下刹车。
话不投机,互生怨气,我推开车门跳下车。
斯成拉不住我,怒气沉沉地在我身后喊:“李葭豫!这不过是人生的一道坎,你难道一直要沉湎过去?”
我满心的牵挂惦念统统换做了怨怼愤恨,我脑袋胀痛得要爆裂,直接提高了音量冲着他喊:“我就是还迈不过去!怎么样,你要推我过去是吗,你也不怕我摔死?”
斯成端坐在车上,居高临下,冷冷地说:“你何时这么懦弱?”
我气得说话都哆嗦,却仍然咬着牙:“我一直都懦弱。”
斯成说:“葭豫,你真令我失望。”
我平平地说:“抱歉,斯先生。”
我伤透了心,却不敢再跟他顶嘴,我迈开步伐往山下走去。
没走出两步,就被一把拽住,然后他粗暴地拖住我,将我直接推上了副驾驶座。
斯成坐回驾驶室,一手撑住了方向盘,一手压着右腿,咬着牙浅浅地吸气。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重新启动汽车,我们不再说话,他将我送到了楼下,看着我上楼,然后调转车头。
那辆黑色的轿车在夜色之中呼啸着驶走了。
周一上班。
邱小语的案情有进展。
我终于申请到了法院的调查取证,去到医院调取她的病历记录,她曾长期遭受到欧宝升的*。
我白天协助方敏华做非诉讼的业务,晚上在律所,重新研读新拿到手的取证材料,不知不觉,已经十点。
我收拾好案卷下楼,看到斯成的车停在律所楼下。
车灯熄了,但车子是启动着的,幽暗地停在楼前的车道上。
邹司机一直朝着大楼的门口张望,看到我走出来,从驾驶座上出来,已经是深夜,他还一身黑色西装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道:“李律师,斯总在等你呢。”
我有点惊讶:“这么晚了。”
邹律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