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本就很强,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又提升了不少。他的武功路数与自己相似,均是大开大合,一鼓作气,一上来就是猛招,不给对手留余地。而姜沅瑾就不一样,他谨慎小心,Jing于算计,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得刚刚好,力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所以那时当他们都还在永昼宫的时候,殷寂言尽管同姜沅瑾关系最好,却更乐意找姜清和切磋,因为可以打得酣畅淋漓,尽兴方休。
姜清和确实不需要他的帮助,即使杲狼兽十分凶猛,一人一兽斗得不可开交,他还是游刃有余,武力摆平是迟早的事。
随着最后一道鬼狱链断裂,无相封灵阵发生了一些变化,一部分逐渐暗淡隐去,原本密密麻麻的卍字图案开始变得稀疏。
而此时,殷寂言忽感心悸,原本只是轻微的头疼猛然间厉害起来,神智恍惚,脑中闪过几个画面。画面中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有自我意识以后所经历的,而是更久远前便已发生,始终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一直不曾打开。
他看见一片广阔辽远的空间,天与地无限延绵没有尽头,四周断壁残垣遍布,碎石瓦砾乱飞。荒芜的大地上,有两个人对立怒视,双方浓重的杀伐之意透过亘古久远的战场,压得殷寂言胸中窒闷,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两人他都不陌生,其中一人不久前见过,还救了他性命,正是蔚苍雩。只是此时的他衣饰华丽而张扬,脸上尽是狂傲恣意,睥睨嚣张之态,与那时的温润谦和完全不同,一样的脸,完全不一样的气势。与他对峙那人,一身纷繁复杂的厚重玄衣,微乱的乌紫长发随风扬起,脸上面容好似三九寒天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殷寂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殷玄佾了。
他的主人。
他在天域时还是作为一块灵石而存在,对外界的感知十分有限,所以并不知道殷玄佾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就像现在,瞬间变化了的画面中,殷玄佾站在无相封灵阵正中,设下一道咒令,伸掌向前,五指张开掌心向地。顷刻间,一块通体乌墨的大石凭空而现。他取自身心血,在石壁上绘写,血气触及的刹那隐没不见,片刻后又缓缓清晰浮现在石面上。最后,殷玄佾将刻画好的符石封入阵法正中,霎时阵中的卍字印仿佛有脚一般纷纷涌上符石顶端,然后消失不见,阵法外围迅速向内收缩,如同被符石吸收一样,直至完全消失……
这个地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里是悬玦空谷,是他凝成自身意识并化形的地方,是“殷寂言”的出生之地。
他存在于这人世间唯一的意义,便是镇守无相封灵阵的主阵,保持阵法的完整。但自从随姜沅瑾离开悬玦空谷的那一刻,他似乎已然完全忘记这一点。
殷寂言看着酣战中的姜清和,环视眼前的一切,一股无奈疲累从心底漫出,流进四肢百骸。现在想起来了也没有用,凭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小婷!”耳边响起女子不可置信的声音,把殷寂言乱糟糟的思绪一下子排清了不少。他下意识向供案那边一瞧,立刻脱口道:“咦?怎么会……”
随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原本躺在供案上的冯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翻身一跃而下,几个动作完成的很流畅,然而在一式一动的间隙要停顿许久,行为有些僵硬。她现下的样貌较之前有了变化,脸上、脖颈还有露出的手脚处均有明显地血管青筋暴出遍布,指甲比原来长了一寸,配上枯瘦蜡黄的手,看起来仿佛包着一层皮的白骨爪子。她的双眸不自然地发绿,如一条含毒的蛇,正直勾勾地盯着殷寂言。
下一刻,冯婷已经龇着一口獠牙跃至殷寂言面前,两只没有血色的小爪子直直向他袭来。因为冯婷只是个孩子,就算跳起来也没能超过殷寂言的身高,故她的攻击都集中于他的腰腹部位,且杂乱无章,没有特定的路数,还时不时地打偏。每次出手却都狠辣无比,夹着十分浓重的怨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暴戾,想必生前受了极大的痛苦,死后才会如此积怨不散,喉间偶尔还会逸出几声低沉嘶吼,那不是一个人类女孩可以发出来的。
殷寂言如今不比从前,虽然反应仍然机敏,体力耐力却退步许多,身体自愈缓慢,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法。他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孩子而手下留情,出掌极快,Jing准地落到要害之处,骨骼断裂的“咔嚓”声清脆可闻。冯婷的身子猛烈一晃,颈骨断裂使她的脑袋失去支撑,软软地歪向一边,姿势滑稽诡异。她并没有倒下,依旧直挺挺立着,僵硬地歪着头,圆睁着Yin绿双目瞪向柳寂言。
而守塔侍女哪肯见女儿被如此欺负,护女的心情一上来,也不管她是人是鬼,是善是恶,红了眼使出浑身解数杀向殷寂言。她对三人混战过程中冯婷的无差别攻击视而不见,生生承受下来。而殷寂言也因为她,身上挂了好几道彩。
“小婷?小婷!”纵使场面混乱,女子还是朝着冯婷激动喊道,“你没事了吗?我是你的娘亲啊小婷!小婷你还认得我吗?”
殷寂言额上青筋一跳,怒道:“认得个屁!你是傻子吗?她像一副没事的样子吗?看看清楚啊!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