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兴许’,要是当不上,筋疲力尽地跑一辈子,岂不是很可怜?”
“一个人,对自己没有清楚的认识,盲目地跑一辈子,确实很可怜。”何之白取下帽子,理理头发,“我不喜欢鼓动所有人去追梦的有害热血,平淡生活没什么不好,除非你的条件和意志足够匹配你的目标。”
何之白说着,抬头说:“许书砚,你也好奇自己能力的尽头在哪里吧?”
许书砚坐在凳子上,垂眼看他。
眼前的何之白穿着宽松的白色字母T,棕色格纹休闲裤,颈间一条白金吊坠,像个娱乐圈当红小鲜rou。仅看这张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可他说的话,字字见血。
“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那么多废话。”
雨停了,许书砚提着折叠凳走出桥洞。何之白拍拍裤子,赶紧跟上。
*
何之白去年毕业后,在投行的交易部门做交易员。
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看新闻,听广播,获悉市场发生的所有大事。到公司开晨会,读研究报告,做交易准备。等亚太各大股市轮流开市,几个小时内Jing神必须高度集中,盯着面前的八台显示器,盯紧盘面,按客户询价请求给出报价,力求卖个好价钱。连厕所都没空上。
下午五点亚太区主要市场关闭后,开始检查当天交易是否全部进入系统。
晚上要是没有酒局,回家就再看一波新闻。
区别在于,早晨是浏览,晚上则是有选择地深入分析文章。
到了周末,economist、fortune、forbes和businessweek这样的商业财经杂志送到家,海绵吸水一般如饥似渴地继续。
手机塞满了各种财经应用,对某家公司的报表倒背如流,对某种数据的公布日期要比生日还熟,永远不会浪费一丁点读商业评论的时间。像教授曾经说的,要真正做到“eat finance and breathe finance”。
何之白干了四个月,必须要靠睡前酗酒释放压力。
但有时还是会半夜突然醒来,打开电脑查看亚洲市场行情,确保一切正常。
十个月后,他决定辞职。
“某天晚上我醒来,突然想,这么累死累活地干,还不如给家里酒店帮忙赚的多,何必呢。”何之白背着手,脚步轻快,“我钦佩他们,但我无法成为他们。爱不够,我就及时止损。”
在夏威夷晒了一个月的太阳,他早已不复当交易员时的憔悴。
“那你想找我做什么?”许书砚盯着脚下的路。
“前两年有人设计了一种数字货币,详细阐述了它的原理和算法。后来别人根据他的论文,组织了一个开源项目,让全球的程序员参与它软件的开发。”
“总之,它是一种由开源的P2P软件产生的虚拟货币,任何人都可以下载并运行客户端参与制造。”
“你说的是比特币?”许书砚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特点是去中心化、全球流通、具有专属所有权。”
何之白兴奋得直拍手,“我就知道没找错人!还想着该怎么和你解释。”
“可它不值钱,一个比特币还不到1美元。有个程序员用一万枚比特币只买了块披萨。我只把它当作一种游戏。”
“上个月美国已经出现第一个比特币交易网站。有交易,它就有变现的可能,有直接的价值体现。一旦交易网站越来越多,可以交易的币种也会变多,它的价值会越来越高。一个重要的原因,它产量是固定的,将在2140年永远定格为2100万枚。”
“你清楚它的原理,应该知道基于它的特性,它不会消失,不会被人控制,是一种安全可靠,数量恒定的虚拟货币。”何之白压了压帽檐,勾唇笑道,“我在华尔街的工作经历教会我,新游戏最容易赚钱,要在别人还没做出反应时,搞清楚策略;在别人还犹豫不决时,抢先行动。等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我们已经抽身离开。”
“你是在给我画饼吗?”
“不,饼是现成的,我邀请你过来尝尝。”
许书砚直视他的眼睛,少顷,眼眸中蓄积已久的Yin郁被拂散,再次焕发出猎人的自信神采。他笑着伸出手,“想骗我是很困难的。”
何之白翻翻眼睛,也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我为什么要做骗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就不能说点‘祝我们合作愉快’这样好听的话吗?”
许书砚弯起眼角,“好,合作愉快。”
*
比特币的产生不依赖国家中央发行机构,而是用程序进行某个哈希运算,找出特定解。求解要消耗客户端的时间、电力与计算能力,每当求出一个新解,就会获得一定数量的比特币作为回报。
这个过程很像挖矿,进行求解的数据处理者被称为矿工。
过去许书砚挖比特币只是随手挂机,客户端不关闭,CPU就能持续工作。
如今认真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