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微微弯着腰对着黑色漆皮转椅上的人如是说道。
椅子被转了过来,面容冷峻的男人出现在下属的面前,他手中把玩一支Jing致的钢笔,不时在指尖旋转出优雅的弧度。
笔,是金色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像太阳般光彩夺目,却又如此遥不可及,让人捉摸不定。
“很好,父亲想必也是急着见我。有些东西,也该到解开谜底的时候了。”冷峻的男人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可他的眼睛却射出神人魂魄的冷光。
外国的月亮是否比国内更清澈,陈季凉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回国。十年前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变得很模糊,他母亲的逝世,父亲娶的继母,为何他会在美国的病床上醒来,一切的一切,在当时都有人给他作了看似完美的解释。他母亲因病去世以后他父亲再娶,伤心之下的他在街头被抢劫的小混混儿砸破了头,失血过多加上救治不及时导致部分记忆缺失,他的父亲只好带他到美国治病。
陈季凉接受了这个合理的解释,养好伤后就开始在美国继续自己的学业,毕业之后就把父亲在国内的事业往美国发展,经过几年的发展目前在美国陈家名下的大型连锁超市已经超过百余家,称得上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前景。
对此,陈昌国也感到非常满意,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再英明不过。陈季凉在医院醒来之后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们父子俩之前剑拔弩张的关系却得到了很大改善,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作出送陈季凉出国的决定并非偶然,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会一直关注着陈季凉在锦阳高中的一举一动,时刻把握着他的动向,其中当然包括他在某地下拳击场练拳还有他和一名叫许文川的少年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
当时他拿着从私家侦探那里得来的一张照片时,彻底的震惊了,愤怒,懊悔,自责等众多情绪同时产生。模糊昏暗的背景下两个少年搂在一起亲吻的举动,让身为父亲的他感到痛心疾首,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才让儿子走上这一步,他惊于儿子脱离世俗的骇人行径,又责怪自己无法给予他更多的关爱。陈昌国不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没有立刻大发雷霆找回陈季凉,而是慢慢等待着一个契机,扭转一切的契机。没让他等太久,这个契机就降临了,随着陈季凉的失忆,所有的事情都步入了正轨。
陈昌国也不是调查过许文川的身世,从乡下来的孩子,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位待嫁的姐姐,家庭条件不好,成绩却是顶尖的,之前学校的老师对他的评价也很好,是个爱学习的乖巧的好孩子。这样看来,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他终于彻底放心了。
身为父亲,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一辈子顺风顺水,陈昌国当然也是如此,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
陈季凉在美国的时候确实感到一切良好,事业顺心,身体健康,除了十年前失去的记忆,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那点丢失的记忆在当时的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或许是些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忘记了倒还轻松些。
可是,凡事都有个可是。特别是近几年,他回国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开头一两年还不觉得,因为头部受了伤,一去回想以前的时候都会让他感到头痛欲裂,慢慢的,他也就不愿意再去想了。再以后就是繁重的课业和事业,让他更没有时间再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可是近来年,他每次在工作之余望向窗外的时候,都会觉得窗户外面应该有几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烦人的小鸟,而不是一幢楼的反光玻璃。收回视线的之后,应该会发现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偷偷的看着他,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呆在偌大的办公室,批阅着数不清的文件。
中年男人礼貌的退下了,只留下陈季凉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
“陈季凉……你先不要说话……你等着我……”
“你是谁?你要去哪里?”陈季凉着急的问道。
“等着我……你等着我……”那个人的声音是哭泣一般的沙哑,狠狠的的揪住了他的心,让他的身体一阵抽搐。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抓住说话的那个,萦绕在手中的却是一团让人视线模糊的雾气。
“等着我……”
……
陈季凉浑身肌rou绷得紧紧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在黑暗中睁开了明亮眼睛,那眼神是如此清醒,仿佛从未入睡过。想起梦中的人说的话,他眉头紧皱,这些话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但他却怎么也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只能从声音中分辨出是一个少年的声线。
明天,明天就要回国了,他再次做了这个熟悉的梦。等着他,为什么要等着他?而他,又是谁呢?
陈季凉伸手摸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满头大汗,于是开了灯起身去沐浴。在温热的水流的冲击下,陈季凉渐渐放松了自己绷紧的身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泛起一阵笑意,笑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有不妥,洗个澡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曾经好像有人在他洗澡的时候闯了进来,是什么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