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最后一刻。
从那天起,叶惟远就将陨日城当作自己的责任背负了起来。他带着眼前十二人日夜不停地巡视在陨日城的周边,抹杀任何会给城中居住者带来威胁的不安定因素。他们猎杀过吃人的千年凶兽,也将心怀不轨的魔修斩于城外。他不是没有受过伤,可每一次他都挺了过来,然后重新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即使叶风城再怎么厌憎他,他都是叶风城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为他破除眼前的一切险阻。
他曾经可以为了叶风城……
他握住那人手中刀刃,附着了灵力的刀刃在他的掌心里碎成齑粉。
“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什么?”
大惊之下,司徒根本就没听清叶惟远说了什么。
“我说,让开。”
叶惟远轻声说。
他面容清丽,身形颀长,可在其他人眼里无异于地狱来的恶鬼。
过去他能够在陨日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借的不单单是“叶”这个姓氏。上一单叶城主还活着时就发现他在习武和修行这方面都颇有天分。出于惊喜和不希望他和叶风城争夺城主之位的私心,他找来了叶高岑教导叶惟远。
他的确是颇有天分。从小到大,除了叶高岑,他只输过一个人,就是他的兄长叶风城。
那时叶风城的身体还没彻底坏掉,偶尔会来和他一起接受叶高岑的教导。
有一天,他志得意满地想要挑战叶风城。叶风城凝视了他许久,颔首说好。
他原以为叶风城练得不如他勤,又是个病恹恹的药罐子,定然能三招之内被他打败。
可他错了,他至今能回想起那种惨败后的屈辱、愤怒、难以置信。
叶风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可怜他,又像是在看什么卑微至极的东西。
那笑容和那眼神让他记了这么多年。他总是想要去恨,可恨到一半又觉得恨不起来。
他的的确确是输给了叶风城,一招一式的便宜都没有在那个人手里讨到。
“代我向我大哥传话。”
“人是我杀的,我也不会再回去了。就像他和我说的,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弟,我也不配有叶城主做我兄长……”
他像是再也说不下去,停滞在这里。
“我愿成魔。”
·
叁。
·
“叶家子弟修的是什么道?”
“天地正道。”
叶惟远听到那个更年幼一点的自己脆生生地答道。
“那什么是天地正道?”
“斩妖除魔,惩恶扬善,这就是天地正道。”
“那什么又是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
“阿远,正道不是挂在嘴边说说的东西,而是每个叶家子弟需要时刻谨记的准则。”那个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等他自己想通,“我们是为此而生的。”
“我记住了,小叔叔。”
叶惟远一身冷汗地从梦魇中惊醒,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几个时辰前,他又遇上了几个循迹而来想要带他回陨日城领赏的正道人士,一番混战后他杀了他们全部人,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的他连伤口都顾不得料理,招出坐骑青云再次上了路。赶路的途中,他抱着青云的脖子睡了过去,现在醒来发现浑身的伤口都在痛,胸口那道痛得尤为厉害。借着微弱的天光,他摸上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口——约莫长两三寸,离心脏不过半寸,是三日前白月门掌门大弟子留给他的。
这一路颠簸,本就没有悉心照料过的伤口只怕是又裂开了,血迹透过潦草包扎的布条洇散开,在森冷的月光下凝成一片深色的Yin影。
他梦到了过去在陨日城的时光。
他是上一代叶城主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直到五六岁才被认回叶家。叶家人丁稀薄,算上几个旁支也不过二十余口人。他舍弃了母亲的姓氏和那个不甚好听的ru名,被冠上了“叶惟远”这个姓名,成为叶风城唯一的同辈兄弟。
那时的叶风城还不是现在的叶城主,不过是个骄傲冷漠的少年,对他从来都没个好脸色,就差没把厌恶写在脸上。
他还记得那时叶风城虽仍是病恹恹的,可是病得没现在这么重,Jing神气好的时候和寻常少年无异,哪像现在靠各种奇珍异宝吊命,连一点冷风都吹不得,随时都病得像是要去了的样子。
负责教导他们的是父亲最小的弟弟,他们的小叔叔叶高岑。
叶高岑是个固执到偏执的人。他修的是剑道,使得一手好剑,一生都为叶家和道义而活。
他和叶高岑第一次见面,叶高岑没有教他任何东西,只问了他两个问题。
——什么是天地正道?
叶家子弟修的是斩妖除魔的天地正道,最大的忌讳就是滥杀无辜和心存恶念。叶惟远的前半生一直都在按这个准则而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