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警局的人也被打点好送了出去,留在家里的人忙着清点人数,按照许先生之前答应过的补偿今晚死掉的兄弟。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忙过这一阵,许先生抬头看向窗外,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早上看到天气预报的时候,Adam还说过如果下了大雪想在院子里堆个雪人,他在悉尼没有见过雪……
又是他妈的Adam。许先生本来已经平静了一些,可是Adam的蓝眼睛一旦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先生脑内那场连环爆炸就又开始了。他又提了一桶放了冰块的淡盐水进屋,对着Adam迎头就浇了上去。
19.
Adam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才醒过来的,但是意识一旦回复,被泼上盐水的伤口存在感又一次被刷新。Adam不怕死,可他怕疼,在他20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疼的体验,他想说话,想叫,可是刚要开口许先生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那是他的许先生,是几个小时前还抱他在怀里,吻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着的许先生,可Adam此刻听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还有九下,自己数好,出声。”
Adam不知道原来疼的时候自己可以这么清醒,他能听到血水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许先生又一次拿起鞭子的动作。
鞭子带来了一阵冷风,紧接着,Adam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鞭子抽在身上的痛感是有延迟的, 黏在鞭子上的血rou被带起之后,皮rou需要多花几毫秒的时间撕裂开,然后血才能流出来,身上未干的盐水才能流进伤口。许先生动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Adam的疼却是一步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
“数出声,在心里默念是不算的。”许先生花了很大力气才稳住自己盛怒下略微颤抖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Adam从嗓子里挤出的一声不怎么清晰的“九”。
……
“……八”
“……七”
“……”
没来得及喊出那句“六”,Adam又晕了过去。
许先生的左肩中了两枪,他还没来得及包扎,此刻伤口在发炎,他的体温也随之升高了,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手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大力气了。许先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敏感,所以他偏执地相信Adam一定能挨过剩下这不怎么重的几鞭,此刻他的头微微歪在一边,安静又沉默的样子也不过是想骗取自己的同情罢了。
门外早就备好了水,许先生大步走出去又提了一桶进来,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浇在了Adam的身上。
泪腺已经没有办法分泌泪水,声带也没有办法振动,Adam全部的神经都被那深深浅浅的几道伤支配着,痛觉从指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啪——”鞭子又一次落在Adam的身上。
“不要装死,数出来!”许先生暴躁地低吼,他早就没有理智了,体温本就在飙升,此刻听不到Adam的声音, 心里更是没来由地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Adam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意识,他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又一场噩梦,可是冷是真实的,疼是真实的,绝望也是真实的,他本能地服从许先生,嘴唇抖了几下,终于说清楚了那个数字。
许先生满意了,他又一次举起鞭子。
五。
……
四。
……
三。
……
二。
……
还差最后一鞭。
Adam冷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ye流速变慢了,体温也低到了临界点,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是在溺水的时候。海水从来都是温暖而明亮的,可是Adam知道,濒死的体验冰冷透骨,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
此时此刻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能够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耳鸣,心悸,他已经不觉得疼了,但是他很冷,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散,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被冰封住。
屋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乌云散的很突然,月亮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许先生觉得自己被晃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突然间那束光也照进了Adam的眼睛,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费力地掀开眼皮。
他想再看一眼许先生,
许先生现在看起来特别狼狈,他灰色的睡衣半边都被血浸透了,一向整齐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Adam看到他握住鞭子的那只手一直在抖,身体在抖,腿也在抖,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眼圈也红了,他的脸色很苍白,两颊却有点诡异地红着。
这不是Adam想看到的许先生,他喜欢的那个男人眉眼应该Jing致又潇洒,他的皮肤应该像羊脂玉一样好看,他应该是气度翩翩的样子,他的脸上应该写满了自信从容,而不是此刻的慌乱,狼狈,和痛苦。
Adam不知道许先生盛怒之下的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