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开销,二无下人伺候,方才还咳了血,公子便是不为自己,也要想万一将来哪日皇上一时放了六皇子,也得有命来见上一面不是?”
“无妨,我自己都一人惯了。”唐渡函已经小步走出门槛,心念自己现代生活单打独斗十几年,不至于目前连活下去也不得。
“公子……”归云紧追着出来,又跪倒在地,双掌伏首而拜,“便是不住在荀府,也请让归云回致宁庐继续照顾公子吧,公子收养之德,大恩难报。”
唐渡函望着归云急切的眼神,略有触动,但也只继续挪到步伐,冷着声调,“无需。”
“公子,便是小松哥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公子如今独身一人带病劳累日常琐事,归云……”
唐渡函低头又看了一眼,“我若有困难,会再来荀府找你,我去闲月阁看看还需不需要琴师,勉强赚得伙食三餐。”身子直直伫立在西厢门前,高耸入云的林树下积雪终于化成清泉涓涓向地势更低的池塘涌去,“就不必再跟来了,大家从此都别过。”
唐渡函转身朝荀府大门走去。融化的冰水浸shi罗裙,更打在散落的发间,归云再俯首于唐渡函背后朝着昔日领她进入此屋的旧主重重磕头三声。
绕过致宁庐直接来到闲月阁,大抵要生于斯、死于斯。
“陈叔好,友风拜过。”
“唐大人官运亨通,怎么自称友风起来?”一向儒雅的陈叔今日也说话刻薄起来。
“让陈叔笑话,广陵已逝,友风今日来,是想问问陈叔,从前广陵琴师一职如今可还空缺着?友风恳请陈叔赏碗饭吃。”唐渡函自觉从来不曾这样低微谄媚过,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照着规矩办事。
“外头想要这职位的一大把,我请你做什么?”陈叔兀自端坐着喝茶。
“我琴技都是广陵教的,闲月阁的客人们想必也都听惯了广陵弹琴,陡然换了口味,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得了吧?”唐渡函已然坐下从背后取出广陵的长琴弹奏起来,眼瞧着陈叔神色稍变,紧跟着说,“我从前听广陵说,陈叔正在捧新人,好像是叫景风?听说为人性子怪癖,简直是第二个冉柟,我平时倒也空闲,十分乐意教习,以为陈叔效劳。”
“友风到底聪明,也罢,你住广陵从前漱清室就行,报酬也同广陵一般,好好教着景风,闲月阁不缺你这样已经枯干的老枝桠,但新人可个个都是摇钱树的苗。”陈叔得体地笑,同时让唐渡函准备傍晚生意。
走进漱清室,广陵衣着都洗净了收在箱子里,两人身形差得较多,无法共用,因此又转回致宁庐打点行李。
唐渡函沿着低矮院落的青瓦走到门前,白衣男子挺直着身板矗立门旁。
“等多久了?”唐渡函开门问道。
钟敬亭淡淡地回,“听说三皇子将你放了,便一直等着。”
“是皇上,如今可得改口了,指不定隔墙有耳,就因你这称呼不当咱俩又得回去那笼子里。”唐渡函关上门,请来人坐下,“我不会烧水的,因此也没茶,劳烦担待些。”
“什么茶水的不重要,”钟敬亭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救出六皇子?”
“等。”
“等?”钟敬亭气急,“等什么?如今我们毫无势力,朝中无人,皇上此计太毒,要想翻身谈何之难,现下毋论六皇子,我们自己甚至乎都是人人喊打,还有什么可等的?还能信谁,还能等谁?”
屋外正积雪消融,雪水滴滴顺着青瓦屋檐跳下来落入泥土地怀抱,声音此刻滴滴答答甚是惹人心烦,钟敬亭更是被催促得心浮气躁,屋里既无热水也无火炉,寒气YinYin从门缝里透进来吹在两人身上,几番哆嗦着抖动,一双手来回摩擦。
唐渡函按住钟敬亭一双手,四目注视,“等他倒台,等蒙古兵打进来。”
☆、谢红
景风兀自躺倒在床上,满口是对闲月阁的愤懑。
唐渡函听得够了,走向一旁倚着邻街而建的窗户前,坐下轻轻擦拭琴身,“那我从最基本的开始教起,你学或不学有陈叔管着,我只教便是。”
一道白眼瞥过,景风也不动身,“随便。”
如此近半月下来,唐渡函同景风关系越加熟络,虽谈不上交友,但闲月阁里从此也有可说话之人。回顾平日里行动,无非照常教琴、弹琴,间或也去过荀府一两趟。归云每日只像从前致宁庐里一般绣些女红,逢着唐渡函过来,就欣喜地张罗着饭菜酒食。
拗不过,唐渡函只得坐下吃顿午饭,“这几日天气又倏忽转冷了,本以为上次雪化过后,就能是晴天来着。”
“昨夜都还下了大雪,我已经备下些许棉衣,稍后差人给公子送去,天冷多病,公子务必照顾身体。”
“荀大人可有过什么来信?”唐渡函想起蒙古统一中原的历史,荀驿杨势必要葬身战场才是,念及昔日虽不算交情,好歹有过来往,心下顿生不忍,故来询问归云。
一开口两人都略有怔动,原是尘消烟绝,无论过节与否,今日都只当作老友一般。唐渡函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