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挥开臭毛,把它提到地上。
鬼知道一只死了的角鹰,为什么会爱上晒太阳?
“咕, 咕, 咕。”
然而猫头还浑然不觉地调转方向,一蹦一跳地转抖爪子, 扭脖子, 活像一只黑孔雀。
“……”
算了, 小孩子总是要有梦的。
我往后扯了扯可怕的长发, 尽力暗示自己——我是个女人。
然后迅速去适应这个身份。
时间紧迫,就连震惊和抵触的情绪也只敢溜一圈就回去了。
只要是生存所需的,我都可以接受。
我从地上捡起布袋,拿出了一大串发热贴。
吴大夫说,银鹰部队使用的新型枪支可以在五米内强制锁定“非热源移动目标”,也就是所谓的“□□反应”, 专门用来对付半尸和智尸。
“他们竟然就想用这个对付我?是我不够帅了,还是他们变傻了?”
我习惯性地对猫头念叨两句,然后仔细把发热贴装好。
“嘶……奇了怪了?”
我又往布袋里摸了摸……然后提着袋底抖了抖……
没了?
就没了?
烙码呢?!
一张卫生纸从袋口飘出,落在我的手背上,还十分黏糊。
我看着上面那滩疑似泡面酱的东西,眯了眯眼睛。
好像有些不对劲。
吴大夫这么仔细的人,会把垃圾错放进来?
我提起卫生纸,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
是张字条——
“国壁内部更新了认证烙码,我没法黑进去,只有靠你自己。”
字迹潦草,力道不稳,甚至划破了几处。
可以看出他在写字当时的紧张和急促。
这样一来,国壁外的情况似乎也不乐观,至少不利于吴大夫的生存。
可是为什么?
我转头望向国壁东门,只要能从那里出去,就是华东省的接壤地。
只要能出去……
猫头忽然闪了一下,躲到我脚边。
我刚回过头,一道惊雷就从空中轰隆划过。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压城。
隐隐中。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威胁华东省的安全。
“咕?”
“怎么突然就打雷了?”
猫头的叫声和人类的说话声同时响起。
我站在原地盯着员工宿舍的小铁门,低声告诉猫头:“藏起来。”
嗡。
生锈的铁门被人推开,发出闷响。
猫头从我腿侧纵身而上,黑色的翅膀闪过,蹿进了茂密的枝叶间。
几片绿叶被打下,刚刚在我鞋边落定时,就有人走了出来。
“啊!”
“你鬼叫什么!老子的晨尿都差点被你吓出来!”
“有……有个长发女人?”
我背对着他们,身上穿着有些宽大的工作服,一头卷发纷飞,微微垂着脸。
“那,那不是狗子的衣服嘛?”
“你咋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那衣服背上的黄漆就是我泼的!嘿,他这狗崽子,一天到晚叨逼叨念着要叫人来捉鬼,结果就抓出个女人?”
他说得极其猥琐,旁边那人都听不下去了。
“德哥,你说话咋那么难听?”
“关你屁事!过去瞧瞧她!”
我听着脚步声走近,脑子里转得飞快。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走或者留。
如果留下就势必要和整个动物园的人进行周旋,暴露的可能性极大。
可要是走……一旦出了这里,我面对的就是整个国壁,而没有烙码就等同于送死。
“喂!”
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搭在我肩上。
“你是狗子的女人?”
我瞥了一眼猪手,拉起嘴角笑了笑,提着嗓子轻声说:“恩。”
“哟呵!来来来,我看看……”他捏着我的肩,硬是拉着我转了半圈。
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里有两百页的脏话没有说出口。
幸好老子是个男的,要真是女的,不得被他占便宜了?
然而。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他脸上的贼笑渐渐凝固了。
“……”
我和他默默无语地对视许久,最后忍不住尖声打破僵局:“讨厌~”
“唉呀妈呀……”那人霎时眯起了一只眼睛,哽着唾沫道,“妹子,你长得可真艺术啊……狗子他……就下得去手?”
“德哥!人家好歹是女……”
旁边那小子话还没说完,动物园里就突然响起了一阵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