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无论他说什么,吴坤只肯对他说两个字:"你走。"
在这两个字被间断性地重复过多次后,吉谦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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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该睡的都睡了。
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到,向来刻板严肃、不苟言笑,二十岁的人,四十岁的心的县太爷尹良玉,正在碎碎念。
"这次依你就依你了,可你以后把那一身臭毛病给我改改行吗?"
吉谦心不在焉地把玩一块玉佩:"我有什么毛病?"
尹良玉扳着手指头历数:"恃才放旷,做事不计后果,说话没轻没重,想起一出是一出,没个长性,欺硬怕软,专爱硬碰硬,还......还爱过那个调调......"
吉谦突然变脸:"你有完没完?"
尹良玉不吃他那套:"没完!你不要以为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从此就得对你俯首帖耳惟命是从,说都不敢说你一句了!......把命赔上也是你自找的,就你这样的长工,被人家打死也是活该。就你这个脾气,做个风流文人也便罢了,在官场上非吃亏不可。"
吉谦斜他一眼:"我吃亏?你这不吃亏的不也就是个七品县令吗?"
尹良玉气个倒仰:"行!你是钦点的探花,圣上大力嘉许的才子,翰林院的编修,未来的盐运司副使,平步青云前途无量,我哪里配跟你在一处!"
吉谦道:"知道不配就闭嘴,应了就完了,罗罗嗦嗦干什么!"
"行行行,你就继续嚣张吧!你是云,我是泥,赶紧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滚到你的海州上任去吧,仔细我这里污了你的气派。"尹良玉撵他。
吉谦置若罔闻,反而走到床上坐下:"也差不了几级,玷污不了太多,先让我歇歇。"
"别介,庙小容不下大菩萨,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惹不起你!"
吉谦懒洋洋地靠在被子上:"我可没什么兴趣压你。"
尹良玉脸色由白转红:"你,你又喷的什么粪!"
"没兴趣都听不懂吗,就是看不上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越来越恬不知耻了!"尹良玉愤怒。
吉谦继续羞辱他:"是没兴趣啊,就你这马脸,这身材,这气质,看见就倒胃口了。"
尹良玉气得呼呼直喘:"你好!我带人去客店找你的时候,你跟个被打断了腿的叫化子似的,张着嘴在那里哭爹喊娘。"
吉谦不屑地昂头:"拜托别把自己的事给我栽赃。"
"我栽赃?"尹良玉非得给他讲出个是非来,"你当时晕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人都认不清了,抓着王捕头一口一个少东家,还只往人家怀里蹭,你丢不丢人呢!"
仿佛被点了死xue,吉谦一下子就萎顿下来,一句话也没有回的,睁着眼睛发起呆来。
尹良玉和他是发小,关系非比寻常,早就攻击打闹惯了的,所以互相对骂得再厉害,也都不会往心里去。何况他深知吉谦为人,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刻薄不客气。此刻见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怏怏不乐非比平常,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哎,我说,你不会真是看上吴全lun的儿子了吧?"
吉谦不答,半天软趴趴给他一句:"没看上他还看上你了啊。"
尹良玉不跟他计较这个:"你怎么又来这套?你不是跟我说不喜欢男人只喜欢过吉和吗?结果疯到现在也不娶妻生子,早晚让世伯知道把你骂死!......哎,你是玩玩对吧?"
吉谦不看他:"你管我呢。"
尹良玉继续絮叨:"是玩玩?是吧。就算你找男人也得找个像样的吧,我就不信你能看上他。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人长得是不错,可除了那张皮什么也没有,不学无术,一无是处,我最看不惯这样的公子哥了,你一直不也是吗?要是贪图漂亮你完全可以找女人去......"
吉谦忍无可忍:"用你告诉我!出去!"
尹良玉只比他声音更大:"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卧房!"
吉谦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就向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那个事说定了,明天对吴全lun的刑罚尽量限制在小范围之内。"
尹良玉嘟囔:"我公正严明的威名全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