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又是几个月,偶尔电话联系,对面也忙着赶戏时间总凑不上趟儿。实在是……太想他了
“你出师真快,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下回当不了演员回来做导演呗。哎,正好。你家那口子不是在做演员吗。”慕德礼挠了挠头发,为了表示前半句都是修饰和铺垫,欢欢快快地吐出了后半句:“剪辑和后期都交给你,看咋样?”
“天要下雨了。我要回去收被子。”
剧组,关芃盯着监视器回放了两遍,让“协会”里的几个配角重新演一遍分歧、争吵和内斗的片段。这个“协会”,虽然以放纵负面情绪为目的,一但发展起来,就如毒瘤癌症一般扩大,遍及体内,侵袭体表。
袁凭站在场边,扫了一眼配角们的表演,问旁边的程鹤白:“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弦绷得太紧了?”
凌青原困惑地看着袁凭,眉峰微蹙地不解。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庄弘的戏份他一如既往演得很顺,或者甚至可以说,他演得很“舒服”。
庄弘面上寡言少语,心理活动却极其丰富。外表的理智是一层衣服,剥开它,是挣扎的内心世界。但是谁又能说,他的理智没有内化成为一根蜘蛛丝,吊着他,让他与孟冬彻头彻尾的疯狂两级分殊。
袁凭正对着程鹤白站定,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看见这年轻人眼睛一眨不眨毫无反应,挺严肃地肯定道:“你弦绷得太紧了。”
配角的戏走过之后,要演一段“协会”里的下级成员错认庄弘为孟冬的戏。凌青原补了妆,在镜头前就位。这些玩疯了的小弟,要把火从“协会”里烧到外面的社会,庄弘只觉得这样不对,本能想去劝告阻拦。
小弟们看见庄弘走过来,拳脚消弭,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地大声吼了一句:“孟冬。”
凌青原慑了一下。庄弘也被震到了,他跟小弟清清楚楚报了自己的名字,提醒他们混淆认错人了。小弟们非但不听,还对着他们以为是孟冬的庄弘不断陈述自己的破坏欲。他们说,是遵照“协会”的会规,是在创始人的带领下,在以暴取乐的宗旨下行动的。
庄弘一人难敌多嘴,反复申明自己是庄弘的解释被淹没在众人嘶吼的话语中。眼前痴狂的、把他当做孟冬的协会会员,让庄弘深觉错位。三人成虎,给他一种恐怖的暗示,在他神经系统在他大脑里反复强化:他不是他。
凌青原把庄弘的面上维持领袖的镇定与反对过度暴力的冷静理智的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更妙在他无声言语都间接刻画了深刻的内心世界——听见他们称自己为另一个人的惶然不知所措。
他耳边,他心里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说:“你是程鹤白,你是程鹤白,你是程鹤白……”
关芃喊过的时候,凌青原一阵眩晕,紧闭双眼地后退趔趄。他听到了群演问他:“鹤白,你还好吧。”
凌青原头重脚轻地推开了他们的搀扶,捂着头秧歌般走了几步,边走边说:“我是程鹤白……我很好。我很好,我是……”
关芃还在很专注地看回放。演员表演得太到位,也会让导演带入,沉浸在自己构筑的光影画面和故事之中。关芃从这个演员身上看到了激烈的冲突感,极致的矛盾感,那种建立在分裂边缘的统一。他身上,有着无与lun比的二元对立,抓人。
袁凭上去搭了一把程鹤白,握住他的手腕感觉有些颤抖。还有他很符合人物造型的额发刘海,随他低头划过眉眼。袁凭第一反应是他可别发烧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小程,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程鹤白。”干脆的回应从他低垂的头弯折的脖子声带里传来。
袁凭放了手,有些用力地拍了拍他肩膀,让他整个人都在摇晃让他灵魂出窍:“小程,你可别入戏太深了。”
摇晃止歇,凌青原缓缓抬头,透彻地对他笑了笑:“不会,凭哥。”
谭岳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承平市,一落地他提箱也不放,直接就奔到的片场。剧组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位腕儿,新奇惊怪的有,但真没有人拦他。
专注于拍摄的关芃或许看到谭岳来了,或许没看到。他毫无表示不打招呼,目不转瞬地盯着现场,整个导演组几乎都在屏气凝神地关注这一幕。
谭岳也没和人应酬,在场边站定两眼死死钉在那个人身上。如果现在能测量他的呼吸心跳肌rou水平,必然样样爆表。他攥着手,左手中指的戒指刺着他神经末梢,刺他心疼。
庄弘找到孟冬。两人起初只是静止地站立,米开外互相对视端详。这时候庄弘的声音划破落针可闻的无声,刺透了对峙感爆棚的画面。而他的声音,那么安宁:“他们说,我是孟冬。”
庄弘牵动嘴角浅浅微笑,他的笑里没有一点绝望和烦躁,没有一点困惑和不安。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由心又顺其自然。所有情绪,全凝结在一个“静”之中。
“他们说,我是孟冬。”
孟冬臌胀胸腔深吸气,又如公牛一样从鼻孔嘴唇里把气吐出来。与庄弘的“静”截然相反,他无表情不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