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声音遥远又沉痛:“手术的时候, 我人就站在手术室外面!”
感觉到手里的柔荑一僵, 他早有准备地握紧了她。
当时他被打包送到外国, 全程叫人看管住了,连护照都被收走了。
他知道来硬的不行,只好耐住性子找寻机会, 终于等到开学,他找借口说想跟同学多交往想办住宿,拿了护照去学校办手续, 靠着中途进洗手间换了衣服, 才终于躲开了耳目,直接奔机场而去。
他怕韩梅也被人监视着, 直接联系会暴露了行踪, 下了飞机才用机场的公用电话打到了乔尼女友手机上, 又转折地联系到了乔尼。
乔尼很快就开了车来接他。
陈晨还在吹嘘自己一路如何如何惊险呢, 好久才反应过来乔尼一语不发, 满脸凝重。
陈晨突然不安,他看了看窗外的路,不像是熟悉的方向, 犹豫着难不成他也被老爸策反了?“咱这是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乔尼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将车子一路开出了邻外省,并终于停在了市郊一个小医院前面。
陈晨简直莫名其妙。乔尼拉开车门,才吞吞吐吐地:“我一直找不到你,我姨妈不是管医院的吗,我收到了一个关于韩老师的消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
陈晨心头一跳,二话不说跑下去,门口已经站着个来接应的医生了。
那人面无表情地将他们领到了妇产科手术室的门口,说:“你女朋友人在里头呢,流产手术刚结束呢,你看要不要等她出来。”
陈晨整个人都懵了,像兜头被人来了一板砖,整个人都晕乎乎地。
“什么手术?”他嘴里这么重复着,身体却像是早一步就听明白了,有眼泪哗哗地夺眶而出。
这明明是个好消息,却硬生生被酿成了悲剧才叫他知悉。
他瞪住那个医生,想说你他妈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道德,怎么可以乱开玩笑,嗓子却哽咽着说不了话。
他像是个倒霉的考生,因为迟到被逐出了考场,就要承受着他不敢想象的结果。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所以手足无措,浑身发抖。
他千辛万苦地回来,难道为的就是这么个残酷的结局吗?
她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向他表示决绝之意。
他委屈地站在那里,被路过的行人轻轻一碰,便摔倒在地上。
他知道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最多只有几十米,却又比从来都要遥远。
他趴在门上,声嘶力竭地倒地大哭,仿佛希望里头的她能听到,又害怕出现在她的面前。
见手术室的灯一灭,他像是炸了毛一样,慌慌张张、手脚并用地就爬了起来。
他擦着脸上的泪水,闷头从医院往外走。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穿了一个洞,申市的高气压让他喘不过气。
再回美国,更像一种自我放逐。
发疯寻找的保镖们看见他又出现在门前,都大大吃了一惊。
他以为自己逃开了,可他并没有,他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不喝酒睡不着。
朋友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硬是拉他去酒吧。
他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吧台的背影,只因为那个女孩有着和韩梅一样的黑色长马尾。
他坐到她旁边,轻轻地“Hi”了一声,像是怕惊醒了这个梦。
可当女孩向他转过头,他这个梦还是醒了。
女孩突然问他:“你怎么哭了?”
他说:“我哪有。”一摸脸,却满手都是泪。
悲痛被种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让他无论看见什么都能想起她。
他去朋友家里,别人的小孩过来伸手向他要抱抱,他就会突然崩溃,躲进厕所里哭。
他知道,自己可以再有婚姻,再有家庭,可他不会再有爱情了。
他把所有爱情都给了她,在他还相信爱情的时候。
他只能醉生梦死,喝了吐,吐了喝,直到在医院醒过来。
护士说他喝醉了晕倒在路边,有小偷想趁人之危,被路过的警察抓住,才顺便发现他在口吐白沫。
幸亏急救及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有火在烧,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他留意到四周的装饰和医院里罕有的欢声笑语,才想起那是圣诞节了。
当一个人孤独地处在热闹之中,只会觉得更难受。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独自换回自己的衣服,收拾东西出院。
透过窗外,他一眼就瞥见了外头有列队的小孩子在唱圣诗。
他害怕地别开脸,突然瞅见镜子里人,他眼布红丝,胡子拉渣,好半晌他才认出了是自己。
他对自己说:“看韩梅把你弄成什么样了!”
他当然恨过她的!
凭什么他要活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