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我行动自然会更小心了。”
等二人上了岸,那骡车上这才跳下一人,却是爽朗大笑道:“小郎这模样可有点狼狈呢。”
此时李穆已经推开了头上的帽兜,迎着那人笑道:“有劳大当家久候了。”说着,便带着阿愁上了骡车。
那大汉好奇地看了阿愁一眼,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穆的问话给岔开了。
李穆问道:“消息传出去了?”
大汉忙应道:“人已经在庄子上等着了。”
二人问答了一番后,很快,原本一片漆黑的田野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显然前方是个农庄了。
大汉便指着那边道:“就是那里了。”
因天黑,便是骡车进了农庄,阿愁也没能看到那农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等骡车停下,李穆将阿愁从骡车上扶下来,她这才看清,骡车是停在一个敞亮的庭院里。那正南的三间大屋,此时一片灯火辉煌。灯光下,迎面廊上立着个身长玉立的人影。人影的四周,则是一些横刀而立的侍卫。
见李穆过来,那人也从廊上下去,却是低头看着李穆那一片泥泞的衣摆闷声笑道:“这是怎么了?还从没见你如此邋遢过?”
那声气儿,居然是该在京城呆着的郭云!
阿愁惊讶之下,正欲抬头,却不想李穆一个泰山压顶,手按在她头上正兜着的帽兜上,显然是不想让郭云认出她来。
李穆道:“闲话少叙,正事要紧。”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之前封好的牛皮袋交给郭云,又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而因他刚才按住阿愁帽兜的动作,恰引起了郭云对他身后之人的关注。此时他虽然接过了那牛皮袋,一双眼却好奇地盯在阿愁的身上。
李穆不禁不悦地一皱眉,又横出一步,刻意将阿愁护到身后,对郭云道:“时间不等人,你快些回去吧。”说着,便拉着阿愁上了台阶。
郭云低头看看手里的牛皮袋,再看看李穆,不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到消息……”
李穆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又指了指他怀里的牛皮袋,“事出突然,倒正好可以将计就计。不过剩下给你布置的时间不多了,大郎最好赶在子时之前进京,不然我可就白狼狈这么一回了。”
郭云皱了皱眉,到底知道事关紧急,便冲着李穆拱了拱手,带着他的人风一般地刮走了。
直到此时,李穆那一直挺着的肩才略松了松,回头看着阿愁微笑起来。
阿愁见了,也回应给他一个微笑。
这一回,她倒并不会怪李穆的独断专行。因为就如他刚才所说,事出突然,且还是好几件事都搅合在了一起。李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想出对策,且似乎还是一石二鸟之计,没时间给她细细解释,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从李穆看向她的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阿愁便知道,李穆此刻正在担心她会恼了他。
于是她忍不住笑道:“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嘛!”又道,“不过你确实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了,我都没看懂你在做什么。当然,”她提了提他那一片泥泞的斗篷下摆,“你得先换一换衣裳。虽然天还热着,到底入了秋了,可别冻着。”
这农庄果然就只是个农庄。郭云和那个带他们过来的漕帮老大一行人退走后,农庄上就只剩下了一对看守农庄的老夫妇。
等阿愁帮着那老妇给李穆烧好洗澡水时,换了老汉的衣裳坐在屋里闲等着的李穆已经扛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见状,阿愁只好又给李穆熬了碗姜汤。
等李穆洗漱毕,再给他灌了姜汤,二人暖烘烘地倒在东厢那吱呀乱响的架子床上,李穆这才给阿愁解释了他的计划。
那勾结漕帮想要弄死他的,自然就是那托病不肯上船的十四郎了。
当初在王府门口,见十四郎托病不出,李穆就已经知道他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十四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便是这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李穆也已经想到了好几条借机整治十四郎的主意。
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那些计划竟一条都没能用得上。到得码头,从周昌那里得知十四郎欲要买通漕帮害他的消息,他脑子里立时就想到了一条好计策。只是,因时间仓促,他怕计划不周详,又怕打草惊了蛇,便先通过漕帮的人给郭云报了个信,约郭云在农庄上相见。
到得农庄前,他已经把整个计划都理顺了,所以才有了他带着阿愁半路下船的事。
至于说他的计划,其实也不算怎么复杂。他打算将计就计,就让那官船撞上暗礁出事,然后他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来个“下落不明”。得到这消息后,太子会在朝中发难,将他的“下落不明”归究于之前他所查访的那几个官员的谋害。照着朝廷的规矩,涉及这样的嫌疑,那些人都是要上折自辨,然后闭门思过的。趁着这些人暂离职守之机,太子再想要查清案情,自然就会少了许多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