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五十一:怀孕 H-</h1>
程疆启推门进来的时候,岳缘的呼吸机刚刚撤下没有多久,她一张脸平静苍白,没声息地倚在床头,整个人像盏美人灯,一阵风就吹能熄了。
程疆启走近她,坐在床边垂眼望着岳缘。床上人瘦薄的身板拢在素色宽大的病服里,倒真像烟雾似的薄绢虚罩着一副素白的竹骨,一点曲折于她都太多了,教人看了特别不忍,一颗心隐隐地疼。
傻孩子。
他伸手轻轻抚摸岳缘的发顶,不知是睡得太浅还是闭着眼不愿理人,他轻轻一碰,她便漠漠撩开了眼皮,只是仍未看他,睫毛随着眼珠低垂,投下淡淡的影儿,如同一段黛青色工笔描在脸上,整个人漆静成了幅没有生气的画。
她清清冷冷地开口叫他程总。
程疆启也不恼,抚摸她的手自然垂下来,他淡淡笑着,以目光触摸着她,“有心和我生分了么?”
岳缘默了默,抬头看他,他在光的方向,让她有些晃了眼。
她有些疲惫地叫他:“老师。”
这一刻他恰好俯身,替她挡住了那阵刺目的光,程疆启的眼神很热,温暖干燥的大手一下下抚捏在她的后颈。
他格外专注地看着她,说话温柔地不成样子。
“我让你委屈了。”
岳缘心中恨他实在太过擅长撩人,还是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鼻子酸了酸。
这点心思,她也说不上来,不是真的恨,也不是真的怨。
“好了......好了.......别怪我,嗯?”
他把她拥在怀里,掌心滑过肋骨,轻轻落在小腹,岳缘虽然瘦却不偏爱健身,因此腰腹一直有种优美而柔韧的弧度,是他一直喜欢的。
岳缘看他的手定格在那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脑子突然有短暂的空白。
男人凛利英挺的眉目显得分外平和,沉静而含笑。
“当妈的人,这样容易哭。”
岳缘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程疆启说不出话。
她以为自己单纯只是休息不足,心动过速突然严重了才会晕眩,没想到会是怀孕。自己生理期一向不算太准,这些日子更是忙得无暇在意,可岳缘记得自己吃过药,尽管这种事不能百分之百避免,难道自己真的会是那意外的百分之十吗?真的是她必须有这样的命吗?
她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我,我不.....”
男人的嘴唇忽地贴近岳缘的耳侧,悠长地嘘了一声。
“缘缘。”
她一下子僵在他怀里。
“你怀孕了,我很高兴。”
他笑得很轻,气息灼热,字字句句敲在她的心里。
“这么多年,再没有哪件事比这更值得我高兴。”
他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而克制,“昨夜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你,在想不久以后,也许还会再一次这样守着你......那时是你生下孩子的模样了。”他顿了顿,替她撩开鬓角微乱的发丝,轻声哄着她:“如果是个女儿,我该会多喜欢她,多疼她,因为她像你。”
“我要她直到长大,每天都会有完完整整,长长久久的爱护与陪伴。”
从来没有谁真的给过岳缘一份干干净净的、没有贪图的好,连她的出生都被当做一个留住男人的赌注。
他知道的,可他想给她这样的好。
而岳缘呢,她不信,她不信未实现的长长久久,更不信没有交换价值的好。
何况这样一个矜傲自负的男人,喜笑怒骂都藏在深渊之中叫人摸不清楚,你妄图和他谈谈感情?
傻透了。
“她不会。”
他埋在岳缘发间的手指倏而一顿。
“因为我不会要她,不会。”
他只沉默了一瞬,以哄孩子似的口吻说: “现在,我只要你好好休息。”
她以为程疆启会勃然大怒,甚至摔门而去,可他没有,甚至没有再逼迫她谈下去,安抚起她来。
岳缘也很意外,她原想借此把他赶出去,可男人胸中倒像十足笃定了什么,让她暗觉不忿,岳缘努力劝说自己情绪镇定下来,两人之间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
她不想这样和他共处一室,太压抑了,可体力没恢复,心慌得厉害,强撑着床沿要自己下地。
程疆启问她上哪儿。
她答:“厕所。”又补了一句,“你别跟我,我自己能走。”
岳缘自己摘了输ye吊瓶,脚下蹒跚地往洗手间挪,竭力避免他的触碰。
程疆启一句话把她安排在高干特需病房,设施足够媲美顶奢星级酒店了,就是没想到空间太大,这段路成了跋山涉水的阻碍,让她此刻移动得足够艰难。
她不愿意用那些个辅助的玩意儿。这会儿一手举着吊瓶,一手缓慢地解自己病服裤子的系带,可手指像打了结,缠了麻花,她低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