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可可布朗尼(32)</h1>
……
时间可以治愈伤痛,程歆然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当初才不能理解程欣可以这么快忘记程立同,她认为任何事情都有周期,或长或短,但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可以忘记。如果程欣是隔个几年再嫁,她执念也不会这么深。
她是多么痛恨,不能像妈妈一样干脆利落地忘掉一个人。
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十年,实际上只是短短几天。
程歆然颤抖着手点开微信,沈牧白的消息早已沉落众多新年祝福里。她往下滑,才看到那白色头像上方的一个红点。
“接电话。”
这是他拨了六次后无人接听的结果。
其实,其实。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没有立场去约束沈牧白的任何事情。就像他亲口承认的那样,各取所需,性伴侣而已。穿上衣服,走出房间,他们就是领导和刚转正的正式员工的关系罢了。
黑夜总是喜欢掩盖一些东西,可惜白天总会到来,有些东西也会随着光芒所至,而崩塌掉。
从来就没有忽如其来和莫名其妙,我的每一滴眼泪,和每一次心痛,都是通往我放弃你的每一个阶梯。
自欺欺人太久,她都快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
“好啦,我知道啦,我会早点回家的。”凌絮站在马路旁,和车窗里的男人告别,待车子开走了,才开开心心地蹦跶着走向程歆然。
“才小半个月没见,你怎么瘦了。”凌絮拉着她到处看,皱着眉头,“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啊。”
程歆然有点想笑,“你眼睛是透视镜?隔着羽绒服也能看出来。”
凌絮扯皮被拆穿,也不尴尬,嘿嘿地笑,“这不是找个理由督促你吃饭吗。”
两个人走进烤rou店里,点了rou和烧酒,暖烘烘的氛围让人身心都热起来。
“刚刚是谁呀?”程歆然脱了外套,好奇地问。
“我男朋友。”凌絮吃着小菜,口齿不清地回答,“本地人,自己创业的,算是半个富二代。”
程歆然挺惊讶的,“你才离职回来多久啊?就有男朋友了?”
凌絮见怪莫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她吃的满嘴流油,“我跟你说,我现在的工作舒服的要死,每天九点上班四点下班,闲了就和同事去喝酒,快活似神仙。”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我真是个懒人啊,一旦放松下来,就再也不想回到那种快节奏的城市里了。”凌絮像是想起什么,摇摇头,“我现在回想起以前在UN熬通宵做计划表的时光,我觉得简直是浪费我的青春。”
“但……”程歆然刚想说什么,菜就上来了,看着凌絮两眼放光的样子,她闭上了嘴。
“你还记得我实习的时候谈的那个别的部门的小刘吗?”凌絮忽然提起这嘴,“我以前跟他吧,三句离不开工作,他家是高干,除了政治就是法律,你敢相信吗?他小时候连猫和老鼠都没看过。”
“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天鹅和野鸡,忽然绑在一起了,我想努力迎合他,他也想努力接纳我,但种类不同,不行就是不行啊。”
“分手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你知道吗,分手的时候他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凌絮,你让我懂得什么叫志不同不相为谋。”
“我当时就觉得特别好笑,我说,你用错词了,应该是门当户对才对。”
凌絮一边说一边喝酒,半瓶烧酒下肚,她眼眶都红了。
“我现在这个男朋友,虽然没有他有钱有学识,但起码,”凌絮打了个酒嗝,“起码他看过猫和老鼠啊。”
说到最后,女孩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
“呜呜呜……连猫和老鼠都没看过还想和我谈恋爱?做梦去吧。”
店很小,几乎都是挤着坐,不少人看过来,窃窃私语着偷笑。
但程歆然一点都笑不出来。
……
“真是麻烦你了。”凌絮的新任男友把她扶上车,有些抱歉地跟她道谢,“要我送你吗?”
程歆然礼貌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
对方也很爽快,留了个电话,就关上车门载着凌絮走了。
程歆然看着车子远去的影子,狠狠吸了一口气。埔霓虽属南方,却还是冷得不行,这会儿站在马路旁,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有些颤栗的冷感。
但她就是想吹一会儿。
好像越冷就越清醒。
越来越多的事情,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程歆然抱着大衣沿着街道走,摇摇晃晃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母校的小食街了。
这条街道仍旧是灯火通明,飘香四溢。三三两两的高三生被抓回来补课,翘了晚自习跑出来吃东西。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凑了一桌,走近了还能听见他们在高谈阔论地说要考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