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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棠越夫妻婚礼结束后就离开了蓉城，程幼如比他们晚两天，飞回旧金山扫墓。

    戚沣早早知道了消息，前一天赶来三番等在机场接她，陪她去墓园，又和她一起将旧金山的旧宅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怕她睹物思人，戚沣没有让她留下，直接将她带回了洛杉矶。

    他们学校刚开始上春季课程，程幼如被他带着一起到学校去上课，被他们班上的一个华裔少年看上了，男孩子Cao一口热情的怪音中文向她示爱，被戚沣一肘打在后脑勺上，“赶紧把嘴闭上，跟我妹妹瞎叨叨啥呢。”

    戚沣到了美国的第二年，就已经不再说他的爱情故事了。

    他偶尔发邮件或者弹视频给程幼如，都只是说说学校里好玩的社团，当地有意思的活动，再也不提起管姮。

    好像他来美国的初衷就是为了读书一样。

    他一心向学，人又聪明，早早休满了学分，全A的成绩加上他闲暇时参加的大量活动，提前一年从高中毕业，申请到了很多说起来要让人羡慕不已的大学。

    他真的做到了那个凉风有信的夜里给出的承诺，他真的快速追了上来，可以读和管姮一样的年级。

    但他没有选管姮的那所大学。

    他像是从一场美丽又荒唐的梦里清醒过来，开始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来美国之后，自觉比程幼如见过的多的多，她都没能独立生活过呢，有一次戚沣锅里在煮意面，等的无聊弹视频给她，她竟然在线，看到他一边话不停，手上一边熟练的做出了一盘黑椒茄汁意面，程幼如惊呆了，戚沣一边卷一些意面到嘴里，一边嚼一边笑话她是生活的菜鸟，迟早会遭到现实世界的重拳火花。

    说这种说教的话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起来，一些酱汁喷到嘴巴边上，样子傻里傻气的。

    程幼如看着就笑了，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快活的不得了，完全是小孩子。

    恋爱让男孩儿成长，戚沣看她跟看傻妹妹似的。

    那之后他的邮件开头，总要写，亲爱的小妹，为兄近日又怎么怎么怎么，如此碎碎叨叨洋洋洒洒写个两千字日常流水。

    他好像是上天在程幼如生命里的另一种安排，是一种纯粹的遇见。

    程幼如晚上就住在他的公寓里。

    他与一个马萨诸塞州的小子合租，早早将人家赶走，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他搬到室友那间去住，叫程幼如去睡他的房间。

    他不知道如何按女生的喜好来布置，按照自己的理解，早早把自己普白的墙壁漆粉，在天花板用夜光材料喷了大熊座出来，又买了新的床品，柔粉的四件套，还从邻居家借了两盆花，正逢花期，程幼如每天都在清甜的香气中醒来，等到洗漱好时戚沣已经在厨房做好饭了。

    吃饭的时候戚沣会告诉她自己今天有什么课，假如程幼如感兴趣就和他一起出发去学校，假如没兴趣，她吃了饭就自己出去闲逛，或者在家里发一天的呆。

    程幼如素面朝天，斜背一只很大的帆布包，骑着戚沣借来的女生自行车到莫妮卡海滩去，二十几度的天气舒适宜人，她有时租一把沙滩椅，有时就随便找一块空地坐着，翻开背包拿出来一本名字都被模糊掉的书出来看，到了餐时就从背包里拿出戚沣做的便当，全部吃光后继续看，金发碧眼人来人往的休闲沙滩上，一个东方意蕴的少女各位打眼，她有时一天能收到两三个异国少年的搭讪。

    夕阳西漫，沙滩上打排球的人都散去，程幼如就把书收起来，或者扔到一旁的沙堆里去，开始发呆。

    她有时不知在想什么，有时想些琐碎杂乱的事，有时会突然在脑子里闪过程棠越。

    是许多年前的程棠越，穿牛仔裤，布料舒服的上衣，踩着一双板鞋。

    他那时刚当上小程总，偶尔会趁事务不忙，周末把她从乱七八糟的课程里抢出来，穿的随意简单，自己开车，带上她去游乐园混上半天，有时候排项目的长队里，他牵着自己要拍照，扣开手机横过来，把自己和他框在老式手机的窄小屏幕里，定格下来。

    他好像很喜欢她开心，刚来程家的那几年，他做过很多这样哄小朋友的事。

    他那时是真的年轻，眉头总是舒展的，嘴角也常挂着笑，不像如今，有时他沉下脸，程幼如会真的从心里怕起来。

    想着想着竟然搞不清楚了，到底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呢。

    思绪像海岸线一样绵延，又被黄昏暗下来的光阻断，程幼如忽然回神想到，他这时正在蜜月旅行呢，想到这里突然手忙脚乱起来，把一地底物品胡乱塞进包里，跨上车只是往家赶，她把车子骑的飞快，风劈在脸上，有很细微的沙痛，程幼如心跳的厉害，她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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