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名字</h1>
咚。咚。咚。
哪里来的钟声?他在哪里?
索隆缓缓睁开眼,首先进入视线的是繁繁密密的白色花朵。
不远处传来阵阵晨钟,寺庙的僧众随着鼓点节奏起舞念佛。在整齐庄严的佛号声中,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梦,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一朵杏花闲闲落下,落在他的唇上,双唇仿佛含住了一滴露珠。
不对。
花瓣的触感不对。
那应该是什么触感?
在水下,隔着少女双唇的——花瓣的触感。
果然,那不是一场梦。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映。
那个恶劣的女人,说什么“我会舍不得离开你”,下一秒就把自己迷晕!
索隆将那朵杏花放入怀里,腹诽着那个不知名字的少女,站起身来,往不远处的大门走去。
有一行乞的女人弹着三弦琴唱着曲,嗓音沙哑,悲苦至极。
“叹浮生愁苦,顾影自怜怜。此命何所惜?甘愿为朝露。”
索隆顿住,停下脚步:“你唱的是什么曲调?”
乞女垂首,“回大人,此是吉原游女感怀自身的卑贱曲调,并无名姓,让您笑话了。”
问起乞女是何许人,道是吉原花柳街桃土屋的当红头牌,第二代葛城太夫是也。往昔总是她对男人挑肥拣瘦冷眼相待,如今年老色衰落魄已极,凑上前去为人帮衬也没有人多看一眼,可谓世事无常。
落差如此之大,再没有哪一行比ji女更加悲惨的了。
听及此言,少女的面容在他脑海一闪而过——“我呀,明天就要被卖去吉原了。”
原来,吉原是花柳之地。那个女人,是ji女吗?
有什么堵住了流动的血脉,索隆握住了冰凉的剑柄。
“你说的吉原,要怎么去?”
“走过前方那道朱红色的大门,沿着新修的朱雀小道往前走,正是吉原的大门口。”
“谢了。”剑客掠过她,往高门而去。
乞女作为昔日的太夫,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一流,一看这位武士大人的眼神便知是被女人迷住了魂魄,她复又开口道:“吉原大大小小的ji院不知有多少,大人若要寻人,也是不容易的。”
男人道:“无碍。”
乞女看着男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曾经也有不少男人为她着迷,乃至形销骨立、郁郁而终,如今看来,这些色欲情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叹浮生愁苦,顾影自怜怜。此命何所惜?甘愿为朝露。”
在身后乞女伤怀的歌声中,索隆踏入吉原。
......
ji女的穿着打扮,与外面的良家妇女尽皆不同。
ji女们大多梳着低垂的岛田髻,和服是时下流行的二尺五寸大长袖,一条没有衬芯的宽幅腰带,松松的像是随手一扎,仿佛不经意。三层套叠的衣裳妥帖和身,显得风流俊俏。
人人盛装打扮着,坐在木头栅栏后对着路过行人秋波暗送、流眄顾盼,有些低级的端女郎甚至会伸出赤裸的莹白脚趾,挑逗起围观的男人。
前方有一处人流汇集,索隆走到人流的末端,听见人们的议论声。
“快看快看,那一位就是立花家的大小姐。年方十八,出身名门之故,通晓Cao琴、弈棋、熏香、yin歌,十分风流雅致。因此不用学习就直接做了太夫呢。”
“听说今晚就要前往扬屋进行拍卖了,啊,真是令人期待啊。”
“不过金鱼步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还要看今晚道中的表现。”
“嘁!你小子少装正经了。”
“那一身雪白的肌肤就是上京也少有,真不知道哪位大人会为她开苞,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啊哈哈哈!”
“听说好几位官家贵族,下室町的公庆大人,天皇身边的大纳言大人都惜她身世可怜,想要将其纳入房中成为妾室呢!”
“什么!那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要是没被赎身,我们这些人攒个半年,说不定也能~哈哈哈哈。”
“不过是些老鸨放出来的好听名头罢了!赎身的价钱可不是初夜能比的!”
“毕竟只是处子,恐怕还要看床上的表现吧!哈哈哈哈。”
“要是那方面不行,还不如天神呢!”
几个年龄不等相貌各异的男人,张开一口不整齐的黄牙,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让开。”
身后传来的声音如刀锋将对话斩断,几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看去,腰间别着三把刀的剑客脸色如地狱来的恶鬼。
“您、您请。”几个男人被他气势所慑,战战兢兢道。
轻松地走到前面,索隆看到栅栏内的景象。
ji女们身着华服,或清纯或魅惑,神态各异,像是在方格内供人参观的美丽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