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见到的逝去的生命太多了,简直是把这场战争中所有的死法都看了个遍,她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真的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了,她会崩溃的!
可那个前来传话的人一点儿都没有松口的意思,身姿站的笔直,神情很是刻板。
“不行,这是中尉的命令!谁若敢违抗,就和落娜一样被处死!”
诺塔夫人没办法,只好带着这几个女眷一起出了门。
然后,刘诗雨就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她曾以为倒在血泊的贝拉很可怕,在她怀里断气的哈桑很凄惨,跳楼而死的赫尔很凄凉。
可到了这里,她才明白。
那些未开化的野性,才是最可怕的。
昨天还在和她聊天的落娜,还在问她什么时候和海德结婚,还一脸幸福地说下个月就要和维恩结婚的落娜,此刻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被架在柴堆上,还有军士正在她身上泼汽油。
刘诗雨一直以为这种野蛮的行为早就已经被禁止,却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依然存在着,以这样的方式,因这样的理由而存在着。
呵,不洁。
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里军士的枪抢过来,对着那个下达命令的中尉的胸口开一枪!
可理智却告诉她,没有用的,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这样的一个宗教存在着,延续了这么多年,而且还在不断地发展着,再多的野火烧尽了,也不过是春风拂过之后的再生。
“落娜……”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了那个紧闭着双眼的少女名字。
初见时,落娜很可爱,递给她一朵漂亮的小野花。
可现在的落娜,头发散乱着,嘴唇上有咬出的鲜血,她双眼紧闭着,都无法判断此刻的她是否活着。
这就是战争和恐怖主义带来的。
上一秒的鲜活,也许就是下一秒的枯骨。
听到刘诗雨的叫声,落娜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完全空洞的眼眸,在看到刘诗雨、凯茜和梅米几个人,忽然之间尖叫出声。
“啊!你们走!你们快走开!别看我,别看我!”
那声音叫的撕心裂肺,是一个人对最后自尊的维护。
她希望自己的离开,至少在同伴眼中,是美丽的。
刘诗雨看到她那哭红的双眼,听着她声音嘶哑的尖叫,眼泪应声落地。
在所有人都冷漠观看的时候,她一步步朝着那堆柴走去,在落娜喊了无数次“你别过来”后,依然决然地朝着她的方向走着。
五十米的距离,能走多久呢?
回忆有多久……
时光有多久,就有多漫长。
等到刘诗雨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落娜面前的时候,落娜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低着头,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因为体力不支而低低的啜泣着。
刘诗雨从兜里掏出手帕,拽着她已经浇上汽油的衣服,拿着手帕在她脸上轻轻地擦拭。
“落娜别怕,别害怕……来,我帮你擦一擦。主会原谅你的,你会去天堂的……”
洁白的手帕擦在落娜的脸上,殷虹了鲜血的颜色,晕黄了泥土的颜色,她学着这里所有人祈祷过的样子,第一次虔诚地,闭眼祈祷。
真主安拉?如果你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求你看一眼你的教徒吧……
他们已经疯了,他们都疯了。
你不是神吗,为什么却要容忍这么多人打着你的旗号,做世间最残忍的事!
身体骤然一轻,晕染了血迹和泪痕的白色手帕掉落在地,眼前是简信的胸膛。
他说:“怎么我一刻不在,你就不老实啊?总让我担心……”
刘诗雨还想回头去看一眼落娜,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简信慌忙将她放下,让她背过身去,两手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却转过头去,一刻不停地看着那骤然被大火吞噬,于大火之中奋力挣扎的人。
那一刻,仿佛连攒动的火苗都变成了血的颜色。
掌心划过两行温热。
简信把她抱在怀里,听着她不停抽泣的声音,眉头蹙起,一双眼睛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所谓的中尉,而后又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盯着大火中逐渐隐没的人,直到最后一丝火光也被燃尽,他这才回过头来,抬手把刘诗雨横抱起,带她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一刹那,听到身后有人向军士长汇报,说那个姓简的小子打伤了这边的人,逃了。
简信的唇角有一瞬的弯起,双眼目视前方,神色冰冷。
*
刘诗雨在火场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在睡梦中隐约还听到落娜的尖叫。
她猛然惊醒,坐起身来,额头不断渗着汗,耳边立刻传来简信温润的声音。
“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在。”
刘诗雨转头看向简信,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抱着他的腰。
“我害怕,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