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扫,看着十五:“你在南域待过,必然明白个中奥妙。”顿了一下又道:“这屋里全是与王爷出生入死的好弟兄,无需避讳。”
原来如此。听到言锦程最后一句,十五才放下心来。
与初一对视一眼,看到对方微微颔首,这才说:“属下在南域伪装过一阵子茶农。诸位将军想必不知,别看南域富饶,也是处处被制约管辖,更是连年重税。征茶使去了不仅规定的税要收缴,哪一次不都要搞出些花头额外多收?”
想起还是安大牛的日子以及后来结识庆南王的过程,十五唇边浮起一丝微笑:“荣……咳,庆南王现下用银子抵交明年的茶税,到时候征茶使再来,恐怕就没那么都名头可搞了。”
言锦程一击面前的小几,赞道:“正是。虽然这五十万两不足以抵上全部税款,却等于有一半的茶叶让他们无法多征,而且那项专款专用的请求……妙哉。蔡先生好计谋,若有朝一日能会会如此神人,言某便终生无憾了~”
璇玑营的三个人却是不约而同想起蔡廷见到二叔就落荒而逃的场景……
北疆军是苦惯了的,很早以前这些兵将就有所觉悟,想拿到全额薪资就是个梦。但只要筑北王在一天,只要琉国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即便过得苦一点,只要还能揭得开锅,就会一直这般死守在祖国边境。
今夜突然得到消息,从今往后,北疆军的军饷银钱全部由南域支付,并且不经兵部之手。这些马背上抡起长枪奋勇杀敌的武将,即便面对劲敌也毫不示弱的军人,竟然个个形似妇孺般红了眼眶。
也许是激动的吧?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这些武将卸下盔甲之后,面对妻儿老小时,会不会有那种囊中羞涩带来的挫败感?
十五很知道这种感觉。
曾经他想孝敬四哥和红姐,想照顾其他退下去的璇玑营的长辈,但人想大方的时候,得先自己的荷包充盈才能大方得起来。
想想那会儿被贫穷所困,四哥舍不得吃滋补保养的东西,就那么扛着……
结论:还是跟着荣敏好!
自从十五有了退役的念头,原本从未想过的事很多都开始惦记上了。
荣敏有的是银子,是不是可以请求他给璇玑营的人在南域建一所养老的宅院?自己手中有一笔丰厚的夕醉楼赠予的金银珠宝,跟蔡先生讨教一番谋个买卖,应该可以提供给大家一笔富足的月钱。
南域有那么多好吃的,气候上也没有北方的寒冬,正是最适合璇玑营的人疗养的地方啊~不用说长辈们,就是他们这一代的,哪个身上没有几处旧伤?
记得荣敏跟他说过,南域靠近洵国的地方有一处连绵的青山,山内有温泉。
忽然十五又笑了,实在是他自己的银子不够,就去夕醉楼搜刮一圈!桀桀桀……
贺云天连着打了若干个喷嚏,而且有愈发猛烈的趋势。
“师兄,你跟庆南王说说,咱们去北疆看热闹行不行?”
贺云天用手巾擦了擦鼻子,“没有咱们,要去也是老子自己去,你好好蹲在王府里练剑法。”哪一锅在算计他哟~~“阿嚏!阿嚏!”
沈聿枫靠在椅子里,威胁:“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给长老写信。说你扔下楼里的事务不顾,打着照看我的旗号来南域非但没照顾我,还四处沾花惹草。”
贺云天扔开手巾,怒指:“有傻鸟在楼里照应着,哪锅还用我回去?老子哪里沾花惹草了?天天对着你,你是花花还是草草?”
沈聿枫哼了一声,微微仰头翻着眼睛看房顶。
贺云天吸溜着鼻子坏笑,八字眉一挑一挑的,“好嘛~你是肯定要说我坏话的对不对?那我就先沾一沾你这棵小草!”
“啊!!你要干嘛?不要过来!滚!”
“桀桀桀,师弟,你就从了师兄嘛~”
窗外的花丛里,十三面无表情的蹲着,二十端着一盘子翠翠姑娘给的rou粽走进小院……
“吃宵夜了。”
一句话,屋里两个追跑打闹的师兄弟迅速结束了玩耍走出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十三拍打着沾在身上的草屑从窗根下跃出,看着五叔从房顶上跳下来,看着二叔从树上溜下来……
入夜的筑北王府,十五盘腿坐在火炕上,旁边摆着四五张熟好的雪兔皮子。
穿针引线。
初一歪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剥松子,初八烧了一大锅热水,兑了三盆抬进屋里。
十五抖了抖手里缝好的东西,示意初一伸手。
套上去,“合适么?”
初一点头,“很暖和。”捏起几颗剥好的松子塞进十五嘴里。
初八默默的自己抓了把花生,“泡脚。”
三个人排排坐在炕沿,热水漫过脚面舒服极了。
初一:“看来李大人是不打算让刘太傅过个好年了……”
十五:“是啊,大人快点动手,咱们也好在太子来了之后赶紧给他宰了,到时候交了差速速回南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