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反而好像自己占了便宜似的。小二对于闵忠的木讷老实很是无语,成天管他叫猪头忠。
对于这个不要钱的杂役,掌柜的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跟乐开了花似的,就算眼见着闵忠一天天好了起来,自然也是不舍得撵人走的。
到了打烊的时刻,他便帮着刷盘子擦桌子,然后便跟小二,小豆子还有掌柜的一起吃晚饭。此时两个厨子都回家了,他们只能自己开火,一顿饭吃下来就像一家子吃团圆饭似的热闹。闵忠坐在桌前,看着听着小二和掌柜的斗嘴,小豆子在中间劝架,便觉得之前的腥风血雨,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晚上回到屋里后,两人睡得都很早,顶多有时闵忠或小二会补补破了洞的衣服。熄了灯,看着木制的房梁,有时候会和小二一起聊聊天。小二告诉了他很多关于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但字字句句都避开了安然安路遥或者韩之相。而他也在小二的询问下说了很多自己过去的事,虽然那些关于进入缥缈宫之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可在断断续续的回想中,仿佛真的找回了一些早已迷失在前尘中的自我。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哥还活着,会买糖人给他和弟弟,逢年过节三个人一起去赶集逛庙会,就算没有爹,也并不会感觉到害怕和孤单。
又一次,客栈里比较清闲的时候,趁着小二不在,小豆子神神秘秘问他,跟小二是不是一对。
闵忠愣了愣,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虽然之后忙不迭否认了,可那有些慌张的感觉却残留了下来似的。
接着小豆子又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小二哥啊?”
闵忠直觉应该否认,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些关于感情的东西,他从来没敢奢望过。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孤孤单单的,直到死在某一次的任务中。
可…为什么每当看到小二,便不自觉的想要微笑。为什么心心念念总是牵挂着他,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心无旁骛?
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动了心?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他不知道,这条脱离了轨迹的路,会将他引向何方。
三十快到了,掌柜的决定歇业一月,回乡去过年。小豆子也要回老家去。客栈里只剩下小二看店,闵忠则陪伴在他身边。
小二决定,即使只有他跟闵忠俩人,这年也是要过的。
三十的早上,天上黑沉沉的,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便发展成了鹅毛般大小,片片絮絮,濛濛乱扑行人面。路面上、房檐上很快便成了一片雪白。冰晶浮荡在空气里,吸一口气,雪花便顺着鼻子飞进身体里。
小二早早就出去办年货,狠狠心花了三十文买了三斤猪rou,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往家走的路上,又在小摊上买了副春联。
快到客栈的时候,远远看见满天乱旋的雪片中,有一个瘦高的身影遥遥站着。渐渐接近,模糊的身形也逐渐明朗,闵忠的面容在迷蒙中一点点清晰,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快步向他走来,想要帮他拿东西。
一瞬间,小二忽然产生错觉。好像他跟闵忠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像一对寻常的相伴之人。
好像他最初那个想要与一个人偕老一生的卑微愿望,在这一刻终于成真了。
闵忠接过小二的东西,与他肩并着肩往客栈走。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两道脚步的痕迹长长地延伸到远处。
两个人忙活了一天,做了极其丰盛的一顿饭,甚至包括猪rou炖土豆这种“高等菜式”。把盘盘碟碟端上桌,小二乐滋滋地盛了两大碗白饭,和闵忠面对面坐下来狼吞虎咽着。门外传来爆竹震天的响声,夹着大人孩童们的笑闹声。风雪完全息不灭人们对于新开始的渴望,天地间每一个角落都是如此热闹,再也找不到任何孤独。
小二跟闵忠说,“咱们出去看放花吧!”
闵忠点点头。
打开门,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大街上聚满了三三两两放爆竹的人,小孩子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正当此时,一道光拖着长长的嘶鸣划破雪夜,冲上天际。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轰鸣,那光团向着四方绽放开来,红色的光辉向着大地四方散去,点亮布满云彩的天空。
小二抻着脖子,睁大眼睛看着。无奈街上人太多,摩肩接踵的,根本找不到立足的地方。
此时闵忠忽然拉住他,然后用手搂住他的腰。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瞬间失去了踏地的感觉,顷刻间人已经到了屋顶。
闵忠松开他,“这里视野会好一些。”
小二抬起头,再也没有什么能遮挡他的视线,整片天幕在他眼前铺展开来。一朵金色的烟花在他头顶炸开,一瞬间耀眼夺目,美得令人窒息,但很快便拉着无数长长的金色轨迹,弥散在黑夜里。
他们两个坐在屋脊上,看着烟花一朵一朵在头顶绽放,绿的,蓝的,桃红色的,紫色的。火药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就连冰寒也带上热度。
小二顺着倾斜的屋檐仰躺下来,心里忽然无比平静。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