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就站了起来,看都没看唐雨一眼,径直走回房间。
☆、豁然开朗
那一天的不欢而散,让靳成睿和唐雨陷入了难得一见的冷战。
靳成睿自认识唐雨以来,那家伙哪次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眼神永远那么温和,那么包容,让他觉得围绕在自己周边的黑暗,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被冲刷干净。
公司的工作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原本还能借由唐雨的存在,让他偶尔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现在靳成睿却发现自己竟是没有勇气回去面对唐雨,那种让人窒息的沉默,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即便这样,靳成睿还是关注着唐雨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唐雨自那次的事件后就鲜少出门,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有时候在阳台画画,有时候打扫一下卫生,就连出门,也只是在楼下小区逛一逛,与邻居聊聊天。
虽然唐雨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活跃,但靳成睿还是松了口气,他害怕唐雨又会像之前那样,顶着一脸不可苟同的表情,来质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城东的开发案在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磨合后,总算步入正轨,日本的合作商也安分下来,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这天靳成睿去完开发地后,便径直驱车回家,时间尚早,到家时破天荒地发现唐雨并不在家。
靳成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颜料味,走到阳台一看,果然散落着满地的画具,但本该在这儿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换了套衣服出来,本想直接到书房工作,Yin差阳错之下,他的脚步往旁边一拐,走向了阳台的方向。
他扫视了一圈,这里彻底被改造成了唐雨的“工作室”:阳台四周散落了一地的工具,画架放置在贴近栏杆的边缘,架子底下放着几罐颜料,椅子上还放置着一个颜料盘,旁边有一支被挤得扁扁的颜料,看样子是颜料用光了才急匆匆出门采购去了,靳成睿甚至能想象出唐雨发现颜料用光时,那一脸无奈的表情。
他轻笑一声,走到阳台的一角,那里堆放了几块画板,上面是唐雨的作品。他蹲了下来,从后往前一幅一幅翻看着,最后面的一幅估计是刚搬进来时画的第一幅画,那上面画的是从阳台看出去的景色。
如唐雨曾经告诉过他的那般,画上的风景是如此的美,蓝天白云下,喧嚷的小区被大树环绕着,假山周围围满了小区的人,笑着闹着,看着这画,靳成睿似乎能听见从画后面传出来的欢笑声。
再翻下一幅,那是一张婴儿照,画上的婴儿皱着小脸,双眼甚至还未睁开,就像唐雨当初告诉他的那般,那么小又那么脆弱。
接下来的每一幅画,都让靳成睿回忆起唐雨曾经告诉过他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在印证他的话的真伪那样,画面如此鲜明,如此耀眼,使靳成睿在看到画的那瞬间,就忆起青年笑着对他说话的模样。
突然,靳成睿看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抽出其中一幅画,上面的用色和前面的几幅都大不相同,那种冷冰冰的颜色,让人看了浑身发寒,而靳成睿看了,更像是掉进冰窟窿中一样,颤抖着,揪痛着。
那是一个老人,坐在马路上,伸出手等待被救。
周围冷漠的路人有的在看她,有的面无表情路过,只有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儿,一副为难的表情,挣扎着是否要上前。
天空的颜色被刷得昏黑,老人的表情又是那么地无助,整幅画看上去让人感到空前的绝望,就像是被人掐住脖颈一样,呼吸不过来。
靳成睿知道这画中的小男孩,画的是唐雨本人,他就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一样,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充满不解,犹豫着伸手去救老人,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他将这幅画放回到原本的地方,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动力,抑或说没了继续看的勇气。唐雨的画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抵在他的喉咙,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从地上站起,靳成睿缓过神来,抬步走到椅子旁,唐雨就是坐在这个地方一笔一划画下他脑海里的世界,将他沉默中的语言刻画在纸上,却不再向他倾诉。
靳成睿瞥了一眼放置在画架上的画,那是唐雨正在作画的一幅,同样是阳台外小区的景色,但却不再艳丽,不再夺目,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上空,假山旁空无一人,那么寂寞,又那么绝望,绝望得,像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人。
靳成睿想将这幅画撕烂,不想让唐雨再画下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因为画面上的景色,就像是他内心的写照一样,空洞,无望,冷漠得再也找不到一丝光芒。
最后靳成睿还是忍住了,他转身离开阳台,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埋头于工作中,像过去青年还没出现时做的那样,似乎这样就能找到让他生存下去的动力。
靳成睿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全然沉浸在工作中,连唐雨回家的声音都没听到。
“叩叩叩。”书房的房门被敲响,靳成睿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进来。”
唐雨应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