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傅老当益壮,风采胜过当年。”
苏无蔚轻拍裴幼屏后背,信任与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你平日里有空多陪陪挽棠,可也莫宠得她无法无天,你是她将来夫婿,适当约束也是应该的。”
裴幼屏只是微笑颌首。
此刻两人是以翁婿的身份交谈,内容更属家长里短,与余燕至不仅无关,还是该退避的场合,然而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三人皆心如明镜。
自大堂退出,裴幼屏与余燕至一前一后行走。
经过处拱桥时,裴幼屏骤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向了余燕至。余燕至眼见对方举动,便站立原地,颇感莫名。
“师弟。”裴幼屏上前握住余燕至的手,出声唤他。
余燕至胸口猛地紧缩,血色自脸庞褪尽——裴幼屏从头到脚没有与那人相似的痕迹,然而那凉滑的肌肤仿佛一条蛇紧紧嘶咬住了他,连皮带骨拖进阳光下,令人措手不及,无处逃窜。
第 25 章
25.
裴幼屏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地看着余燕至,道:“师弟,师傅的话你不要介怀,虽说我与师妹有婚约,可我希望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余燕至僵硬地像尊泥塑,他原本刀枪不入坚不可摧,此刻却自被对方握住的地方绽开了细微裂缝,这感觉十分不好。然而听了裴幼屏的话,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却停顿下来,余燕至掩藏起动摇,平静道:“请师兄言明。”
裴幼屏低笑一声,温温柔柔道:“我有心成人之美。”
苏无蔚接下来是裴幼屏?一个旁敲侧击,一个以退为进,拿苏挽棠无可奈何,便只能对他煞费苦心?
收起思绪,余燕至坦然道:“师兄与师姐是佳偶天成,何来他人之美?”
裴幼屏怔了怔,慢悠悠摇首道:“有些事强求不得。”
裴幼屏对苏挽棠若无意,理当向苏无蔚提说;若有,便更不该将她拱手让人。无论他是试探或真心,余燕至不想淌这浑水,他不着痕迹地挣脱对方,双手抱拳道:“缘在天定,分在人为。师弟一介外人不宜多言,但愿师兄师姐早日修成正果,皆大欢喜。”
余燕至明明白白表明了态度,裴幼屏看他,然后微笑,宛如春风扶柳般姿态飘逸地转过身,抬步向前边走边柔声道:“师弟深明大义,不枉师傅如此栽培看重……师傅对你我恩重如山,我又岂能教他失望?两难啊……”
余燕至跟在他半步之后,微微垂首,淡然道:“师兄无须多虑。”
“哦?”裴幼屏轻笑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两人行至处岔路,便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裴幼屏走出许远后回头望了那背影一眼,目光和善,笑容亲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变的表情,待对方远离视线,裴幼屏才不紧不慢地朝前行去。
与裴幼屏暂别,余燕至前往西院拜见师叔季辛。
季辛与苏无蔚曾是第六任掌门座下同代弟子,听闻这任掌门当年最喜爱的却是季辛,然而他性情冷若霜雪,对众人趋之若骛的掌门之位并无兴趣,这任掌门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卸位于苏无蔚。季辛离经叛道,苏无蔚何其强势之人,却有碍先师遗命对他无计可施,甚至无法出言相责。
余燕至心知这位师叔是圣天门的异类,向来不问派中事务且长年游历四方,时尔回归也是来去匆匆。
站在季辛居所门外,余燕至报过姓名与来意,等待片刻,门由内缓缓打开,不闻人声,却是无声应允。
前脚踏进门槛,一本书册便迎面落在眼前桌上,朝桌旁背影深深一礼,余燕至将书捧进掌心仔细翻看起来。
时光飞逝,揭过最后一页时已是黄昏十分,余燕至双眼酸涩,心情平静。并非不会失望,可找不到线索,寻不见那人,伤心给谁看?失望又给谁看?索性埋在心底,埋得深了也能无知无觉。
季辛不知何时近在了咫尺,余燕至察觉后抬头望去,只见那冰冷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将书册安放桌面,余燕至挤出笑容,道:“多谢师叔。”
季辛蹙起眉头,随手翻了两下图册,仿佛有些生气。
余燕至化名进入圣天门,至今未查出圣天门与落伽山之间有何关系,那星形暗器是重要之物,他断然不能轻易示人,可他隐隐感觉,季辛似乎知道他在寻找什么,然而却不曾出口询问。
季辛始终未发一语,余燕至拜别季辛,返回了东院。
东院是圣天门年轻弟子的居所,大院套着几户小院,小院里有北正房和东西厢房,北正房住五名弟子,东西厢房各住三名。
余燕至走进院中,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西厢台阶上的少年。
少年双目红肿,战战兢兢地望向余燕至,又委委屈屈地垂下了视线,他双臂抱膝,下巴埋在手臂间。
“童佳?”余燕至走向少年,低头看他。
童佳吸着鼻涕,长睫挂着透明泪珠,嗫嚅道:“我……我想回家。”
余燕至心中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