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根蜡烛,这点光驱恰好照在他父亲的脸上。
他病的很严重,脸色如死人一般的白,唇上也早就没有了血色,消瘦的面孔冷硬了几分,望见是瑾哥儿他甚至笑了笑,笑着笑着便又咳嗽起来,他说:“你来做什么?”
瑾哥儿缓缓的跪在他的床前,那双原本灿烂如星的双眸此刻暗淡了不少,眼眶周围都染上了一层鲜红,他看着陈阙余,嗓音沙哑,他说:“来看看您,您上回说的是真话吧,果然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若是心里头真的有他这个儿子,就不会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瑾哥儿虽然恨他,但是也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陈阙余愉悦的笑了起来,他轻轻闭上眼睛,“你说的不也是真话吗?”
瑾哥儿揪紧了手指,问:“您真的就不管我了吗?”
“你这么聪明,早就不用我管了。”
听见这话,他的心往下沉了沉,连说了几遍“我知道了”,随后脚步踉跄的退出了卧房。
瑾哥儿的话多半还是起了作用,第二天陈阙余总算是愿意好好喝药了,但是为时过晚,这具身体还是被他糟蹋的狠了,太医来看过两回,只吩咐药不要停。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天,陈阙余站在院子里,眼神不知看向何处,身上的斗篷已经落满了雪,手指冰凉,他忽然替自己觉得可怜,他自小在这座府上长大,从未尝过一天的温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肯留在他身边。
情至深处而不知。
陈阙余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错觉,好像耳边是她气呼呼的声音,眼前的她又在和他吵架。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没拿你的名号去做坏事,也没给你那些个姑姑婶婶摆脸色。”
“陈阙余,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呢?叫你不要倔强,都生病了能好好吃个药吗?”
“陈阙余,你能不能不要来折腾我!烦不烦。”
“我们和离吧。”
“陈阙余……”
眼睛眨了眨,耳边的声音全都不见了,眼前的景象也全都消失了。
他缓过神来,胸口像是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平静过后的他很愤怒,为什么还记得这些呢?他挥起拳头重重的打在柱子上,眼睛红的仿若滴血。
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了他的咳嗽声。
他倒在雪地里,一只手捂着胸口,疼的站不起身来,过了很久,等他能喘上气来,他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回自己的屋子。
陈阙余强撑了两年,他死在一个特别冷的冬天,那天屋外下着大雪,他躺在床上,手里头紧紧攥着根枯树枝,他的唇角仿佛带着笑意,似乎等着这天等了很久了。
事实上,陈阙余的确等了很久。
她死之后,若不是还有个瑾哥儿,他多半也早就死了吧。
不是每个人都幸运的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去爱别人。
从小到大,陈言之只教他怎么去争怎么去抢,争不到抢不到的那就毁掉。若是后悔了怎么办呢?陈言之没有教过他。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后悔。
人生短短几十载,陈阙余觉得自己活着真辛苦啊。
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想起了很多事。
杜芊芊第一回 对他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时的悸动,每次看她吵不过自己气的不会说话时的心动。
如果……
啊,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陈阙余死前想,下辈子他还是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不要碰见杜芊芊,他谁都不要了、
没关系的,一个人孤单的死去也没有关系。
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枯树枝便是当年从她的屋里偷来的那株,时间实在太久,上面的叶子和花朵早已凋敝。
杜芊芊若是瞧见了只会骂他一句惺惺作态吧。
瑾哥儿是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的人,他长跪在床上,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悄无声息的哭着,没有发生声响。
他的父亲没了。
再也没有人会抱他拍拍他的脑袋跟他说话了,他彻底成了孤儿。
他恨着陈阙余,同时也深深的依赖着他。
瑾哥儿哭到最后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
福宝三岁了,不仅会说话也早就学会了走路。小丫头吃的多,身躯胖墩墩的,走起路来也走不稳,摇摇晃晃。
杜芊芊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跌倒,偏偏福宝还以为她在陪着她玩游戏,走的更快了。
杜芊芊好不容易才抓到人,把小胖墩抱在怀里,福宝太重,站了一会儿她便吃不消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汗,“下次不要走这么快,跌倒了怎么办?”
“娘亲呼呼。”
“那你要听话。”
“听。”
杜芊芊拿她没法子,福宝性子顽皮,当面说听话,转头就犯错,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