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南站在湖心的凉亭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死,一定会带着你。]
[今天,穿暖和一点。]
“???”
[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后悔?]
胸腔连带着震动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凌思南忽然觉得之前脑子里的那一盘散沙,逐渐聚沙成塔。
,才饥肠辘辘地外出觅食。
“你还舍得回来。”她拧他,“十几天了,连条消息都不给!真有本事,跳个江跳得连警察都找不到你!”
一如既往,语调懒懒。
食指顶起帽檐,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
“同学,麻烦问一下,校门口……”
凌思南莫名地蹙眉。
“我准备了十几个版本。”凌清远偏头,“天色、天气,可能的参照物,比对回来还是那天最适合,所以就那天发了——以后千万别选这种死法,江水好冷。”
凌思南想起了什么,“警方都把你的日记给电视台了……”
凌思南再度深呼吸:“我怕我会揍你。”
凌思南眯起眼:“就这样?我不信不会被发现。”
傍晚的杨柳垂坠在湖面,夜色里随着微风在湖上荡起涟漪。
“假死哪有那么容易,何况我想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突然问自己。
凌思南不经意地转身,湖上长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修长人影。
问到一半的她蓦地定住了。
整个人栽进他怀中。
他知道省电视台近期的热点,他知道那个记者对这件事会抱有的热忱。
凌清远顺手把她抱了个满怀,低头笑:“v说好的揍呢?”
新学期报到的第一天,食堂还没开门营业,吃饭得去校外的学生街,路上要经过人工湖。
[姐姐你才要做好准备。]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凌清远呆了呆,好半晌才回过神:“你干嘛?”
那时候的他勾了勾唇角,桃花眼的眼尾也跟着微翘。
“你路痴的习惯还是没变呐,姐姐。”
她忽然扬起一丝微笑。
“我之前录的视频,他们几个月后又打捞又沿江找监控,能找到什么?”
“可是……”
那你得赶快。
凌思南抬手,装腔作势地锤了两下:“我有小拳拳。”
沙发上的血渍。
天色欲晚,他的目光在将夜的暗里抬起来。
他笑得清朗,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揍吧。”
如果不能引起舆论的口诛笔伐,那就达不到他的目的。
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呢?
“哄完了。”她气势汹汹地回答,别提多嚣张。
“你别过来。”
凌思南猛地冲过去——
[当他们什么都有的时候,是不会在乎的……]
“大概快被发现了吧。”他毫不在乎地说,“——所以,我会在那之前自己回去。”
所以他给崔记者寄了匿名资料。
“呜呜呜疼。”他装模作样地卖可怜,索性坐到凉亭的椅子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好像……迷路了。
凌思南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张嘴翕动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姐姐?”他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T恤湿了。
砸你胸口哦。
被放在枕头下的日记本。
再迟一点,我可能就变心不想跟你一起死了。
“宝贝,别哭。”他摸着脑袋哄,“我才是弟弟,你这时候得哄我的。”
所以……等一下。
她在上,他居下,握着姐姐的手,抬头悠悠地笑:“刻舟求剑当然找不到我。”
他自杀之所以有说服力,囚牢之下优等生的故事之所以能让人动容,是因为……那日沙发上的血迹是真的,更是因为那些日记是真的。
——你神经病啊。
“你从那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竟然能从这一声咳嗽里,读懂凌清远的意思,于是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他小声地轻咳。
“是你?”
大概是因为她把那些细细碎碎的片段捋起来,理出了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痕迹。
“哎我死了。”凌清远按住胸口,表情突然浮夸:“才十几天没见,姐姐怎么又可爱了几倍。”
湖对岸的蝉鸣声透着盛夏的闷热。
凌思南猛地抬起头,扯掉他的帽子,揉着他的短发胡乱呼噜了一通。
横跨了近十年的记录,这种东西,造不来假。
脑海中一句句浮现起他说过的话,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句——
“……你不是想假死吗?”
凌思南被他逗得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