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凌清远正要开口，却被姐姐拉到了身后。
可是。
邱善华佝偻着背，缓缓转过身，那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几十岁。
手机画面里，是客厅的某个角度。
她扑过来，那双手抓向此刻近在咫尺的凌思南。
她和她的亲弟弟上床了，这点无可否认。
无视入耳多恶毒的言语，那一刻她的目光空明。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畜生呢？”她抬眼，轻声地说，“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自己？”
她突然听到凌清远的声音。
与她不同，他是笑着的，弯起了一侧唇边。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对啊。”她抬眼，“既然我不是你女儿，我又哪里来的弟弟？”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看着我？
“说完了？”
一点点也好。
空气重新绷紧成了一根弦。
他顿了顿，偏头，自我质疑。
沙发后，她和弟弟相拥而吻，更多的画面，被沙发挡住。
她会一遍遍地捱你的打，遭你的骂，那是因为她还有希望。
她以为分离会如此利落，却没想到切断其实如此艰难。
以后，再也不会了。
写着过去无数个日夜里，读过一遍又一遍的避之不及。
她扑了个空。
这么多年，从凌思南出生到现在，这是她们母女，第一次如此正视着对方，超过五秒。
“——你不是！你不配！你就是个畜生！一个来祸乱我们家的畜生！”
“——是我对姐姐出的手。”
刹那间旁边的男人猛地腾起身，朝她挥出了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你们也不能。”
让我看到一次，你爱我啊。
像是深秋的碧波寒潭，一片叶子落下来，会荡开一圈圈涟漪。
“我尽力了，真的。”
“她抵抗过，但我不许。”
“去死吧。”
“我是这个家的人吗？”她的腰板挺得笔直，问得坦荡荡，“你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女儿吗？”
可是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那个眼神里。
她裹紧了披肩的衣衫，凌乱的头发垂在肩头，可是表情却很恬静。
这已经不是十多年前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水珠顺着眼角滚落，仿佛顺着颤抖的喉线下咽。
手背上，竟然满是水光。
“那该我说了。”
她泪流满面地笑起来。
凌思南抬起手擦了擦脸。
但她躲开了。
“对不起。”她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是男孩。”
再也，不可能了吧。
却被人攥住了。
但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不，比那还多得多。”
清晨，下雨，还有身后吹进的风。
写着怨毒。
写着恨。
为什么会哭呢。
是她说的，她，不，配。
她一步步迎上去：“我是畜生，我是灾星，我是当初就应该被掐死的孽种。我没娘生，也没爹养，所以我骗走了你的儿子，我跟他上了床，上了无数次，就在这个家，在你们背后，在你们面前，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
双眸徐徐抬起来，
“你们有多讨厌她，我就有多喜欢她。”
凌清远举着手，依然紧握着父亲的手腕。
他蓦地松开父亲的手，退到了她面前。
“凌思南！”凌邈盛怒的暴喝炸响在耳边，震耳欲聋，他仰头痛苦地咆哮，跌进沙发里，紧紧捧着晕眩的脑袋，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对不起，我讨不了你的喜欢。”
“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你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邱善华气得颤抖，满面涨红。
睁开眼，目光转向身旁。
邱善华疯了。
她哑着口，道——
直到女人掌间的手机屏幕，被她一点点转向——
凌思南闭上了眼睛。
她还听见清远拉住她，一声“姐姐”。
妈妈。
凌思南平视着眼前的监控画面，淡淡说道：“没错，我是畜生。”
多么可笑的事实，邱善华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想打她的时候，她是可以躲开的。
从小到大，一点点也好。
“报。应。”唇瓣轻轻开合，她吐出两个字。
“我真后悔生了你这种东西。”
凌清远低低地一瞥，口吻寡淡的冷。
她张口，可是什么声音都出不来。
男人没想过自己会遭遇到如此大的阻力，他看向抓住他的少年，盛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