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极为艰难。
昌帝虽然过于软弱,算不得是一个明主,但却不昏聩,他几个儿子的心思如何不知,楚昇想要借刀杀人,他比谁都心知肚明。皇家亲情薄,昌帝自然明了,但是楚昇却万万不该借此国之大事来除异已,显得如此没有容人之量,这令得对他寄予厚望的昌帝心中失望之极,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憔悴。
“孩儿这就去了,父皇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您看您老的头发都白了。”楚因手持着空酒杯,两眼含泪地看着昌帝道。
昌帝眼见自己的儿子前去送死,原本心中悲戚,现如今听楚因温言一劝,更是悲从中来。
他素来不太看重楚因,除了楚因太过单薄的实力,他还不喜爱楚因的个性。他既不像楚昇那样能踏踏实实地务政,也不像楚暠那样有霸主之风,在他看来楚因觊觎皇位,那纯粹是痴心妄想。可是楚因却在荆州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建立起自己不容小觑的实力,这不能不令得楚暐刮目相看,暗忖自己是否给楚因的机会太少,才让得他过去没有表现。可还未等他细瞧楚因,这个儿子就被他另外几个儿子送去了千里之外送死,这如何不令他心生愧疚之意。
楚因的大军缓缓地远去了,昌帝立于城头,秋冬的寒风一吹,令得他不禁遍体生寒,他赐了楚因金辂车行走,是以远远地还能看到金辂车华丽的顶盖,这在很多人看来便是楚因最后的辉煌了。
楚因一出建业城,便上了原夕争与东方景源的马车。
“王爷,您好好地金辂车不坐,却与我等来挤马车是何意?”东方景渊明知故问地道。
楚因苦笑道:“这金辂车好看但不实用,四面透风,冻得人手脚麻木,整个人似成了冰垛子。”说完他与东方景渊相视哈哈大笑。
原夕争只微笑了一下,其实这几日他一直都心乱如麻,既气愤于李缵咄咄逼人,也羞恼于李缵这种唯恐天下人不知他三军齐发不过是为一人。
他心神不定,楚因也似若有所思,东方景渊有心要与他们二位讨论一下军 情也无从下口,只好默不作声。三人刚到渡口,便见成群成群的难民挤在一些渔舟上朝着码头飘来。
那些南下的难民拖家带口,均是面含惊慌之色,被人挤得实实的渔舟争先恐后地往码头上靠拢,以至于不乏一些小舟相碰下,有一些难民落下水去,即便是如此也阻挡不了他们急于爬上码头的迫切之意。
由于渔舟过小,上面挤得人太多,江风又大,想必在路途中翻舟落水的难民不在少数,江面上不时可见漂来的尸体,建业专门有水兵拿着竹竿将这些尸体划拔到岸上来。
东方景渊心中不禁一动,他微微转头去看原夕争。原夕争双唇轻颤,满眼都是震惊之意,再转头去瞧楚因,却见他神情淡淡的,淡然地看着这些苦难之色显于眉目的难民们。东方景渊不禁心中一震,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其实对于这一场战争,李缵并没有准备,原夕争也没有准备,楚暠楚昇更没有准备,而楚因是有准备的。
“子卿……”楚因转过头,道:“你可愿意与本王守卫这片故土。”
原夕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单膝跪于地,道:“子卿想恳请王爷一件事!”
楚因连忙去搀扶原夕争,道:“不论何事,子卿相请,本王都会应允。” 原夕争却执意不起,道:“王爷,除非你答应子卿请求,否则子卿不会起来!”
“好,你说!”楚因无奈。
原夕争一抬头,吐出几个字:“空城荆州!”
楚因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如此不战而退,岂非有负父皇所托。”
原夕争清秀的眉毛微微一扬,道:“王爷,臣有办法可令得李缵空手而回,不得不北撤。”
楚因的眼神一亮,他紧紧握着原夕争的双臂,语气却很轻淡,道:“子卿,你可知道本王若是丢了荆州,不但丢了本王辛苦建下的基业,更是丢了父皇对本王的信心,小小的荆州其实是我梁王所有的未来!”他略低头与原夕争抬起的双眸久久相视,然后才道:“本王愿将未来相托于子卿!”
原夕争眼圈微微一红,双膝皆跪下,伏身给楚因深深叩了一首,楚因站于原处,受了原夕争这一叩首,这是他们二人相处以来,原夕争真真正对楚因行的一个全礼。
楚因带着大军连江都未渡,只挑了一处山谷匿藏了起来,而原夕争则是换了一身戎装带着汤刺虎手下的七百骑开走了原本要装十万大军的船只。
船头旗帜被江风吹得猎猎声响,原夕争乌黑的长发也顺风飘扬,这是楚因站于江边见到的最后一幕。直到原夕争带领的空船队消失在楚因的眼帘,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指印,这是对他攸关重要的一仗,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似乎原夕争是一个例外,他相信这个人,或者说他只是想要相信这个人。
原夕争一踏入荆州的交界,便发现这里是人山人海,无数的难民排队等候着船只南下,僧多粥少,整个江面都能听到无望的难民们小声啜泣声。
他到达荆州下达的第一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