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和封路凛刚到护城河边,整颗月亮便已全走入地球的影子里。
挂在天边的那抹暗红忽近忽远,和地球上仰望的人们一起,相映成趣。
封路凛说,这“初亏”过了,现在叫“食甚”。
风堂看得起劲,眯着眼踮脚,看那红彤彤的“月”,心情意外地好。倒不是说看稀奇,只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
护城河边人多,所以他和封路凛找了个偏僻些的河段。
两个人站在柳树下,看四周枝叶繁茂,眼前流水潺潺,并无人走近或者打扰。
风堂将手放在护栏上,一瞬间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护城河宛如缎带一条,将这座沉淀千年的城市层叠包裹。
这里没有湖,没有被比喻成“眼睛”的翠绿,只有一处处高低小岭,在城市顶端做着最后的瞭望。
风堂生于此地,长于此地,这处尺山寸水早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偶尔情绪低落,开车来到河边,才明白人所谓“回归自然”是什么意思。
水软山温,烟火闹市,只要看看走走,负面情绪便会暂时被忘记。
风堂看看那一轮悬挂的红血月,又用小拇指牵住封路凛的,小声开口:“跳河吗,封路凛。”
男人看他一眼,二话不说,伸臂环住他腰身,搂着就要抱起来。
“啊——你人来疯!”
风堂惊呼一声,半个身子都被抱出了栏杆,远处有几个人扭头望过来。好在天色够暗,地段偏僻,他闭嘴后,那边再没人注意。
他真的不知道封路凛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手臂肌rou再发达,也不至于这么拖得住人吧?
封路凛紧紧搂住他腰,风堂正对着趴上封路凛的肩头,低声骂道:“你不跳就算了,还逼着我跳?”
“喊救命,”封路凛低头把脸埋进他胸膛,闷闷开口,“不然我手一松,你就下去了。”
风堂掐他的肩膀,倒也不怕了:“笑话,你舍得扔我下去喂河神?”
封路凛猛地一抬眼,目光紧紧锁住他,“你还真总能拿捏住我的短处。”
“长处……也能拿捏啊。”
风堂笑了,呼出一口灼人热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跟风堂一起跳下去算了。
他抱着风堂的腰,把人一屁股放上护栏坐好。自己站得笔直,上半身稍往前倾些,便直接能吻上风堂的锁骨。
封路凛抬头,说:“生光了,接下来就是复圆。”
风堂问:“复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月亮西边缘和地球东边缘正在相外切,月食全过程结束了。
但封路凛并没有这么说,他停顿了会儿,回答:“就是,月亮和地球要说再见了。”
“那,封路凛,”风堂喊他的大名,“我们亲一个吧?”
他的风堂,脸庞正隐没于月夜长红间,眼瞳仍亮,堪比天边未被摘下的星。
“好。”
刚落了话音,得到准许,风堂便低下头,坐在护城河的护栏上,摊开手掌捧住男人的脸,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吻他。
唇齿被触碰的感觉,让风堂着魔。
他下意识觉得,看月食这种事不应该独享。得两个人站在一起,手拉着手看,等结束了再松开。
就像完成某种仪式,去抵御那句“月有Yin晴圆缺”。
求个人只有欢合,事事皆可全。
作者有话要说:
又名。
第32章 正果(二)。
看完月食,风堂急着回家跟柳历珠交代这几天“拘留感想”,两个人便在风家小区门口道了别。
封路凛照例回第四支队报道,检查完交接班工作,又听了下今日交通概况,才绕到小巷去开自己的车。
自从上次被风准堵过之后,封路凛时常留意车有没有被人下过手脚。回家的车速也放慢了。他心想着哪天,得找夏三儿给他扔修理厂检查检查。
封家在市里的房子不算多大。跟风家一样是叠拼。
不过封家面积稍小,大约两百平。饭厅在负一楼,车库直达,入户满地铺着都是文件,红章牛皮,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进屋,阿莉在开放式厨房内做麻油酥骨鸡,桌上摆了撅好的三角梅。
她说,等明日午间闲来无事,还能捏点蜡花。
封路凛换好鞋,就看到父亲正背对着自己,在家里拜神龛。兴许是接连两个月的外地出差,让他晒得肤色黧黑,一脸倦容,双腮旁有划伤的浅印。
封路凛问起,他只说是任务途中出的小问题,并不碍事。
父亲皱眉,神情严肃,似是不愿意再说,封路凛也没再多问,跟着站到父亲旁边,对着神龛遥遥一拜。
家里神龛内供奉的是关二爷,说是为匡扶正义、为分正邪。
用封万刚曾教育封路凛的话来说,就是人在江湖飘,挨刀就罢了。无论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