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还是敢怒不敢言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继续啃自己手里的鱼。
“对了,”和韩瑞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多大一会儿,季榆就把大半条鱼下了肚,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问那两个正低声说着什么的人,“这地方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体检结果的事?”
听到季榆的话,韩瑞羽愣了愣,继而眼中不由地翻腾起些许怒气来。
他知道季榆会像先前那样折腾那两个人,肯定是他们说了什么不那么中听的话,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提到这件事。
季榆那与预料中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的体检报告,在最开始的那一阵子,的确闹出过一些动静,有质疑季榆身份的人,也有想要探究是否有能够治愈那一直以来无解的绝症的方法的人。
各色的意见,都被韩瑞羽给一力压了下来,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怎么传开去。
并非他担心这些毫无意义的评价会让季榆产生什么压力,只是这件事本身,就对季榆有那么些许特殊——韩瑞羽不希望,对方因为这种东西而影响心情。
“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身体检查,有什么值得谈论的吗?”不等被提问的人开口回答季榆的问题,韩瑞羽就抢先开了口,那语气,就是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悦来。
两个被韩瑞羽的气势所慑的人身体僵了僵,没敢吭声。
本来在人背后说坏话,就已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了,还被人抓了个正着——偏偏现在看起来,似乎他们当时所谈到的,还刚好是什么敏感的内容,两人这时候,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怎么,”好在这时候,季榆及时地出声替两人解了围,“不能说吗?”
说到这里,季榆顿了一下,才抱怨似的加了一句:“明明是我的事情。”
他都没说什么呢,这个家伙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想到之前自己找到的与某个藏在暗里的研究相关的讯息,季榆啧了下舌,有些烦躁地移开了视线。
有人愿意为他去做那种事,他怎么就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呢?
“也不是,就是……”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头了些,韩瑞羽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明自己的心情了。
“行了,”像是对韩瑞羽的模样感到有些无奈似的,季榆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我知道了。”
这个人的心思,从某种意义上,还是十分好猜的——尤其是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上。
“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收回手,季榆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走在你前面的。”
不说他在冷冻仓当中待了那么久,肯定还是会对身体有些影响,就说他比这个人大那么多的年纪——即便除去他沉睡的那段时间,这个数字也依旧不可忽视,这个人都该活得比他长。
更何况,季榆可不觉得,他真的会在这个世界,完整地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韩瑞羽闻言,好一阵子没说话,只是那表情,显然不是接受了季榆所说的话的样子。
“要是连想象都无法接受的话,”季榆见状,露出稍显头疼的表情,“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不等季榆把话说完,韩瑞羽就出声打断了他,“我会和你一起走。”
过去的十年里,他都是怀抱着或许还能见到这个人的信念,才那样一天天地撑下来的,可若是这个人抛下他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韩瑞羽从来都不觉得,这世上有任何东西,抵得上眼前这个人。
那两个被季榆用作引出话题的角色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剩下树下的两人相互对视着,如同两头不肯退让的驴子,倔强得可怜又可笑。
不过……他做出这样的态度来,真的不算崩了自己原先的人设吗?
忽地小小地走了下神,季榆看着面前的人,放弃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靠过来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韩瑞羽的肩上。
踌躇着不愿离去的夕阳终于彻底地沉入了地平线之下,湖边的火堆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一早就在天边候着的月亮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身影投上湖面,又被风指挥着柳条搅成碎片。
稀稀落落的虫鸣在火堆燃烧的声音当中,变得若隐若现的,这个并不算偏僻的地方,不知怎的竟显露出几分清幽来。
“……小屁孩儿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好一阵子,季榆才轻声开口。
“在你的眼里,”忍不住轻笑出声,韩瑞羽伸出手,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我不是一直都是小孩子吗?”
他很清楚,这个人当初会接受他,并不是因为对他抱有与他相同的情感,只不过是由于那与生俱来的心软罢了。
可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个人逐渐变多的主动,是不是也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试着喜欢他了?
拦在季榆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