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还是往日的样子,顾岩对崔震山说道:“望乡台到了,你要去上去看看自己的故乡吗?”
崔震山望了一眼望乡台,过去,他很多次送鬼犯上望乡台,但此时他看着那地方却久久不语,他在看望着台的时候,顾岩在看他,他心想,时光要是能走慢一些就好了,这样崔震山就能多留片刻了。
可惜时光当然不会听到顾岩的心声,崔震山看了一眼远处的天边,他对顾岩说道:“不必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句话,崔震山转身朝着孟庄而去,此时孟婆早已等候在奈何桥旁,她仍旧是那副模样儿,见了崔震山后,先不急不徐的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崔大人有礼。”
崔震山拱手回了一礼,对着孟婆说道:“这两百年来,劳你照顾了。”
“崔大人客气了!”孟婆在这冥川旁守了几千年,她已经不记得曾送走了多少代的判官,今日崔震山要走了,她亲手去取来了孟婆汤,对他说道:“只望崔大人一路平安!”
“多谢你!”崔震山接过她递来的汤碗,又向她道了一声谢。
孟婆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她见顾岩就站在崔震山的身后,那顾岩又满脸的悲伤,想是万分难舍,于是默默退到一旁,留他们自去说话。
崔震山的神情淡定从容,他手里端着孟婆汤,一抬头,见顾岩泪留满面,于是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怎的哭了?”
顾岩擦了一把脸上,也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哭了出来,他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也不知,许是怕你喝了孟婆汤,就将我……还有酆都的一切都忘了。”
崔震山微楞,他说:“你忘了,喝了孟婆汤,自然是要前事尽忘的。”
顾岩低下头,他嗫嚅着说道:“是了,我竟然忘了,任是谁,喝了孟婆汤,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崔震山看着他的脸,他说:“这里是地府的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谁也不能免俗。”
说完之后,崔震山仰头喝下了孟婆汤,他曾见过那么多通关的鬼喝汤,此回却是他自己头一次喝,那汤水寡淡无味,似乎跟寻常喝过的水并无二样,只是喝完之后,许多过去他原本已遗忘的事情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眼前略过。
顾岩仍在流泪,崔震山看着他,眼前的顾岩虚虚实实,似乎像是在看一个幻影似的,但不管如何,他是不想看到顾岩哭的,于是开口说道:“别哭!”
顾岩眼神忧伤,他擦了一把泪,强忍住悲伤,望着崔震山不语。
“我该走了!”崔震山伸出手,在顾岩的头上摸了一下,最后转身上了奈何桥。
顾岩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他张嘴大喊:“崔震山,我在酆都等你,总有一日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崔震山的身形停顿一下,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回应,最后义无反顾的下了奈何桥,往轮回而去!!
☆、第 30 章
两百余年过去了,日月几经替换,地府的奈何桥也走过了数不清的鬼魂!一世世,一代代,巨大的命盘缓缓转动,酆都的日子平静如水,所有的一切像是一成不变,又像是瞬息万变。
顾岩坐在窗边,他正在批示公文,‘生死司’内的公务并不繁杂,两百年前,他被禁闭在冥外极极寒域期间,崔震山早已把积年的宗卷处理完毕,大多时候,他还是很清闲的,毕竟像天元大仙那般棘手的案子,几百年来才会遇上一次。
做了两百年的判官,顾岩对司内的公务早已娴熟于心,崔震山走前,将这杆判官笔交给他,顾岩曾经犯过错误,他怕自己有负于他,有负手中这杆判官笔,他做判官一职时,敬业认真,不敢有分毫松懈,只是任他做得再好,那引领他的崔震山却是看不到的。
不知几时,天色黑了,顾岩抬头,透过半掩的窗户,他看到树梢上的那盏灯笼亮了起来,顾岩失神的望着灯笼,它犹如一轮明月,照亮了‘生死司’许多个漆黑的夜晚,也照亮了顾岩心底里的那块净土。
这两百年来,顾岩看待生死也越来越淡然,他在酆都送走了他的父亲,送走了他的授业恩师,送走了他的姐姐,送走了他的同窗好友,随时时日的流长,顾岩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出现,直到再也遇不见故人。
窗外一阵轻风吹过,树梢上的灯笼晃了两下,又定住了,顾岩站了起来,他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它,他还记得,这盏灯笼是崔震山当年亲手升上去的,但他等了许久,却从未再见过崔震山的魂魄来到地府。
“师傅,你在做甚么?”在顾岩发楞时,他书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面相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叫徐腊,原本是一只修练成Jing的狐狸,寿数尽后,投入地府,即将接替顾岩作为这‘生死司’的司主。
徐腊性情跳脱,喜爱交朋换友,自他来后,安静了两百年的‘生死司’变得热闹起来,他原本是钦定的下任判官,但对司内公务不胜其烦,虽有顾岩从旁教习,但他是少有能在司内待上半日的时候。
在徐腊进来后,顾岩收回视线,他望着徐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