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过你一定要让我坐着,我也很乐意。”
我扭过头不看他,我当然知道他能走——一个高位血族怎么说也不至于是个瘸子,但是我也知道他最喜欢坐着,有床不躺,有棺材不睡,想法设法地坐在轮椅上让别人推来推去,他对这个姿势的执念让我难以理解。
忙了大半夜,我才把棺材拆了,做出一张简陋得要命,推起来嘎吱嘎吱响的轮椅,我想像以前一样把睡美人半扶半抱地弄到椅子上,但是居然抱不动。
我惊讶地问:“你变重了?”
他没有回答,血色的眼睛瞧着我。我仔细地打量他的脸,发现他似乎真的比我们初见时年纪大了些,那时候他大概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但现在至少有二十四五,不过他的美貌容易让人忽视年纪,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发现。
他的样子正由一个美丽的青年人向成年人过渡,他的五官好像变得更加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的确在记录血族的书籍上看过,远古的血族长期不进食并不会死亡,但是他们的力量会被消耗,以至于体型变小,减少需要的能量,他们用这种方式来保持自己生命的延续。而重新恢复进食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再次变回缩小前的样子。
想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他:“你变回去以后,有现在好看吗?”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没有理我。
我有些尴尬地扭过头不去看他,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坐在了那张破烂的轮椅上,悠闲地靠着椅背,抬起头,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远方。
“走吧。”他轻声说道,理所当然地指挥我,“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我:“……”
一个十九代血族被指挥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这是一种变相的杀害。
“没事的。”睡美人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凹陷,使这个笑容显得真诚而又迷人。“走吧。”
我无条件地相信他,的确,在他的身边,阳光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催眠。
从踏进森林的那一刻起,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征途就开始了,即便我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他也不管我怎么走,但旅行开始的兴奋感经久不散。
日出前,他抓住我的手,将不知什么时候采的草jing拴在我的无名指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腕,冰凉的指尖抵着我的手掌,却叫我的心里一热,几次身体接触后,我觉得自己对于他的触碰变得更加敏感,羞耻又令人兴奋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我们身上裹着从猎人身上剥下来的暗红色斗篷,即便是隔着布料的摩擦也能让我舒服地哼出声来。
他垂着眼睛,我正好能瞧见他上翘的睫毛,上面甚至沾着夜露,明明我们的身体同样是没有温度的,但是一切自然的事物都爱接近他,无论是露水还是蝴蝶,似乎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花朵。
草jing在我的手指上绑成一个环形,像是戴上了一枚戒指,睡美人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上面,它吸收了血ye,突然生长出了嫩绿色的细叶,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枚草戒大概和德尔加亲王曾经给我的五彩石戒指一样,能让我在阳光下行走,只不过较之后者的极尽奢华,前者简单得不像一件礼物。
我看着这枚戒指,下意识地想到了婚戒,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睡美人却注意到了,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我。
不得不说他相当地不爱说话,离开光明神教以后他几乎一言不发。他喜欢用温和又安静的注视来代替言语,恰巧我总能清楚地理解出他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
我的脚程很慢,他也一直赖在椅子上,于是我们干脆像一对普通的人类探险家一般在森林里漫游。每个夜晚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去找一些山羊或者梅花鹿,如果能抓到它们,就意味着可以一顿饱餐,动物的血ye尽管带着扑鼻的腥气,不像人类那样芳香甘美,但是对于在教会的监狱里被关了好几天的我来说也算是可以饱腹的食物,相比之下,睡美人妙不可言的血ye更多是性爱时助兴的甜品。
他喜欢在高chao的时候咬我的脖子,也只在这个时候尤其大方地让我吸他的血,他还会逼我叫他的名字,低哑性感的嗓音在我耳边不停地拉长了调子重复:“La——e——ti——”
他的声音非常的轻柔,又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像是要哄我入睡,但事实上绝非如此,如果我没有办法准确的复述,他会用各种方式折腾我,比如说极尽所能地挑逗我以后不让我释放,又比如说用力地摩擦我的脖子,捏住我的软肋,让我痒得向他求饶。
我知道这个坏心眼的吸血鬼在报复我,当时我把他的名字听成了“Nancy”,现在他变着法子让我再也忘不掉那几个音节。
森林的最中央有一片巨大的山茶花林,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从山茶花的习性来看,它们无论如何不应该在此时开放,而这时候它们像一团燃烧的烈焰,在幽密的树丛中拼命地,争先恐后地绽放,大片的山茶一律是血红色,就像是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