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人中分了组,每组负责广场的一个区域,顾清夕和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子一组,两个人分站在广场入口的一侧,遇到经过的人,便使出浑身解数,力求让她/他收下她们的传单,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发不出去的。
顾清夕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但至少她是那样觉得的。在发传单的时候,她觉得广场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发传单的,还有一种是被求着收传单的,她们是两个不用等级的人,前者比后者要低一等。
顾清夕想到自己的母亲,自从十岁那年父母离异之后,家里的重担便落在了顾妈妈的头上。顾妈妈大学没上完便因为事故休学,没有学历,便只能做一些劳苦卖力的活,除了在宾馆里做前台服务员,周末和下班的时候还会接几份兼职,串珠帘,串凉席,承包附近学校里的洗衣……以及,发传单。
一想到顾妈妈曾经无数次感受这样‘低人一等’的感觉,顾清夕便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堵塞住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她有过很多梦想:钢琴家,漫画家,懂六国语言,周游世界……但她现在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让顾妈妈过上好日子重要——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做到的。
发传单的兼职顾清夕做了十天,直到她收到一家少儿钢琴培训班的招聘钢琴老师的面试通知,才停了下来。面试通过后,顾清夕便开始在培训班兼职。
六月末,高考成绩出来,全程都不曾紧张过的顾清夕,在查成绩的时候终于表现出了一丝紧张,收到查分短信的时候,她做了三秒钟的心理建设,才看向手机屏幕。
看到短信的内容,顾清夕面色一沉:“考的……”
顾妈妈在一旁沙发上坐着,明明很紧张,却又故作轻松的样子:“怎么样?”
“还不错!”顾清夕一扫先前郁色,笑眯眯地说。
“去你的,还不错你刚刚那个样子,我还以为……”顾妈妈笑骂道,眸底隐约可见一些晶莹之色。
顾清夕想到顾妈妈为了供她读书所受的那些苦和熬白的青丝,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她走过去,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顾妈妈,在她耳边郑重地说到:“妈妈,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
***
七月初,陈风约了顾清夕假期去爬山,清夕以天气热为由推辞了。
也是七月初,顾清夕开始填报志愿,三个平行志愿中,第一个便是本省口碑最好的Z大,另外两个也都在本省。
顾清夕对顾妈妈的解释是,不想离妈妈太远了,而且Z大也是百年名校,他乡的月亮不比故乡圆,顾妈妈深感欣慰。
嗯,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陈风也在Z大。
她不想表白,不想打破两人目前的朋友关系,不想打扰她的幸福。
她只想离她近一点,在她还能勉强跟上她的脚步的时候。
如此而已。
她不想争取什么,只要能离她近一点,就满足了。
其实,做一辈子的朋友,就挺好,至少能够一直陪伴。
☆、豆蔻梢头二月初
顾清夕生命中的第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出现在她九岁的时候。
她还记得,那天放学回来,和陈风道别之后,她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家门口,却只看到紧闭的房门。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过去的数年,顾妈妈就算再忙,也从来没让清夕吃过闭门羹,她放学回家总是能第一眼见到顾妈妈,这一次的反常,让小清夕觉得有些慌张,她总觉得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顾清夕再次见到顾妈妈,是在医院里。
顾妈妈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手上打着点滴,呆滞如一潭死水的眼神在见到顾清夕之后才有了一丝光亮,她空着的一只手招呼清夕靠她近一点,然后抚摸着女儿的发顶温柔地问道:“夕夕,吃了晚饭吗?”
顾清夕点头:“陈阿姨让我在她们家吃了。”
然后,顾妈妈回了一声“好”,久久无话。
顾清夕其实很想问,妈妈,楼上的阿姨说你上门去打爸爸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却反而被人家砸伤了头,是不是真的?还有吃晚饭的时候,为什么陈阿姨要对陈叔叔说,只是可怜了夕夕这孩子,我有什么可怜的?
只是看着顾妈妈这副憔悴的样子,清夕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就连好几次张口想问顾爸爸为什么没来,都忍了下来。
正好是周五,清夕便在医院陪了顾妈妈一晚上,期间顾妈妈曾问清夕,假如爸爸妈妈离婚,你想跟着谁?
顾清夕反问:“为什么妈妈要和爸爸离婚。”
顾妈妈便没有说话了。
顾妈妈额头上的伤不算太重,因此第二天就出院了。
在那之后,过了不到一个月,顾妈妈就和顾爸爸办理了离婚手续,顾清夕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顾妈妈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