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人究竟和自己有过怎样纠缠的关系。这一瞬间只让她想起了某个很年幼的夜晚,秦绝珩将她抱在怀里,那时候冬夜无星的高天上怦然抖开了一团团、一簇簇的烟火,而烟火掩映下秦绝珩眨眼的样子,就好像这那一刻又到了眼前。
那时候的记忆很遥远,但斑斓又温和,平静地掩藏在尘埃下,只有在大风拂过时,才会偶尔地映着星光闪一闪。是没有争执、没有间隙,没有隔阂也没有猜疑的记忆。
“从前我总是认为,很多矛盾都是因为我骄纵你过了头。但今天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有些事一旦再去回想,我也能够知道被惯坏了的不只是你。”
“我有很多不好,从小就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被百依百顺,骄纵又自负。”
“我被母亲和姐姐护得很好,我知道作为家里的晚辈,她们都很爱我。但同样的事情到了我身上,我却不知道我要怎么去爱你。我比别人喜欢我、比你喜欢我要更喜欢你,但到了最后,我还是只知道要满足你、要对你百依百顺,也要让所有人对你众星捧月。我想让你永远受我的荫蔽,永永远远都在我织就的梦里——我认为这就是喜欢。”
秦绝珩说得很慢,她垂眸边轻声说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赵绩理的指骨节和手背,像是揉捏一只小猫一样,既轻又缓。
“我知道。”沉默几秒后,赵绩理或许是反应了过来,指节猛地收紧。这个动作将秦绝珩捏得有些疼,二人纤细的骨节互相挤压着,一时彼此都不好受,但双方谁也没有松开手。
“你什么都会给我最好的,最好的心意,最好的东西。我多看过两眼的,你都会双手送来,我表露过喜欢的,你都会完好无缺地递到我面前。”这一点不可否认,秦绝珩有这样的心思,并且从来不会倦怠。
如果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赵绩理不能够肯定这样的殷勤是不是仅仅一时,但如今看来,其实秦绝珩十余年来都是这样子。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把日与月、星与云都摘下来给对方,那么赵绩理不可否认,秦绝珩是非常喜欢自己的。
“但你的心意太自我,你喜欢看见我开心的样子,你给我的东西从来不经挑选,无论是合适我、不合适我,我真正喜欢、还是其实并不喜欢,你都不会深究。你觉得我会喜欢,就忙不迭都要给我。”
“这样子,你总让我觉得说到底,你喜欢的依旧其实不过是自己。你想要看到我高兴,是因为你还喜欢看到我高兴。而你今天想要看到我高兴,明天或许就会想要看到别人高兴。秦绝珩,我是不是最特别的?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绩理的问题带了几分幼稚的贪心,又带了秦绝珩早就不熟悉的占有欲,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的赵绩理还会抱着她的脖子,一遍遍地问——“姨姨,你是不是最喜欢我?我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
“喜欢一个人,谁会像你这样子?”赵绩理一只手和秦绝珩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秦绝珩的手腕,二人的距离越发近了起来。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知道我真心想要什么,但你给的却还是你想给的那些。”赵绩理的逻辑不太清晰,却还是执意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从小都想要见外面的日子,我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做一只你的什么猫儿狗儿,不是被你安排成最好、旁人最羡慕或最不屑的样子。”
“你知道吗,秦绝珩,我从前很小很小,还没见过你的时候,我就想要做一阵风。一辈子可以不要很长,甩开手到处跑一圈,见过想要见的东西,然后被更大的大风吹散。”
“这里是我从小就想要来的地方,但因为你的喜欢,我花了多余的五年,才终于站在了这里。”赵绩理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了秦绝珩脸上,让人能够嗅到她鼻息中隐约带着的迷离酒意,第一刻的接触就从鼻尖钻入肺腑,又悄悄渡入心间。
“所以你说说,是谁的喜欢,会像你一样这么变态?”赵绩理像是笑了,但距离太近,秦绝珩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没有过最要好的朋友,没有过能够去好好喜欢的人。我没有自己的梦想,走着你给我铲平了的、旁人看见会嗤笑的路,甚至连想要去什么地方都不能奢想,想要做什么决定到最终都是无能为力。”
“不,不是的。”
听到这里,秦绝珩终于也不再闪躲,而是向后仰了仰,鞋跟向后退去一步拉开些距离,直直地看进了赵绩理眼底。在那里,她看见了模糊而遥远、熟悉的星光,一片片野火一样燃烧,又流光一样坠落。
“你从小不是想要来这里,更不是想要离开我。”她的语气有些轻微的颤抖,赵绩理即便是薄醉,却也一瞬间抓住了那一点飘摇:“你说过最喜欢我,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即便童言无忌,我也都当了真。我喜欢你,却用错了方式,但我还是想要你永远陪着我。我怕哪怕是稍微松一松手,你就会带着你的恨意从我身边溜走。”
“我还要怎样剖出真心让你看见,才能让你明白?”秦绝珩说到这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