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自然是指先前离去的少年。而彩衣扶着自家主子挪到床上,打好洗漱用的热水后才道:“奴婢觉得,他说的头头是道……”
南七公主道:“那,先睡吧。”
宫外,季府。
白衣少年坐在季礼书房的房梁上,缓缓打量着屋中摆设。他的手指在木梁上扣了扣,身子隐在Yin影里。
季礼在对面前的人说:“……都过去十年了啊。”语气略带些感慨。
对方答了什么,季礼又说:“殿下还好吗?”
对方面色微凝,说出的话听的季礼怒极之下一拳砸在案上。对方劝了几句,季礼黑着脸反问:“那殿下十年前留下的东西?”
“如今市上的东珠比起南珠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我说,季大人这么明摆着……合适吗?”那人轻轻笑了声,“我白家是……可不是……对吧?”
齐耀听着听着就失了兴致,后来干脆在梁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声极浅,那二人始终未发觉他的存在。
等齐耀睡醒时,房内空无一人。他转眼去看窗口,在发觉天色未明时不由自言自语:“好啦,这下子师傅也不能怪我,”跳下房梁,“说起来……夏瑜不愧是凤凰命啊。本该遇凰为皇,可惜遇到的却是夏琰那条龙,只好委屈他当后了。”
他笑嘻嘻的一路出了季府,身形飘忽,仿若鬼魅。
☆、锦绣
乔锦笙看着在自己话后就再也支撑不住、蓦的跪倒在地的乔蔓,面上升起一种奇怪的温柔。她稍稍俯下`身再伸出,手指尖却停顿在空气里,有些犹豫是要碰姐姐哪里。
端宁帝的视线在乔蔓身上转了一圈,发间是她方才插上去的簪子,衣料那么厚重都掩不住双肩正在微微颤抖,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她偏了偏头,表情无辜,语气里带出些疑惑:“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乔锦笙是想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可在她捏起乔蔓下颚,视线触及对方的神情时,年轻的女皇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姐姐太脆弱太脆弱,教她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告诉她更多……比如其实在自己待在端阳府的那段时间里长公主曾有段时间身体不适了很久,那次她也看到姐姐哭了,可长公主究竟是怎么了?
乔锦笙怔怔的记起彼时景宁帝对她说的话。她的皇父也是如她这样捏着长公主姑姑的下巴,甚至在她眼前吻住对方。
然后告诉她,那时候他没注意,不小心又教皇姐有了身孕。
在众人眼前从来都那么强势,只偶尔面对姐姐时会温柔起来的长公主姑姑就漠然的站在那里,只是轻轻别过头去,说你别在小辈面前这样。
景宁帝笑道,不是她勾的咱们女儿往不归路去的?
长公主姑姑拧着眉,说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荒唐的皇父啊。
乔锦笙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凉。她在某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大概会死掉吧,听到了这样的皇家Yin私,断然是没有活命的道理啊。不过转念间姐姐对自己温柔的笑又被记起来,连耳边那些致命的话也成了姐姐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姐姐的声音和她人一样温柔,一声声的,唤着“锦笙”。
所以她问对方:“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长公主的表情有一刹那空白,还是景宁帝轻轻笑了笑,手在乔洛肩上一捏,接着对乔锦笙说:“皇姐还是把蔓儿教的太单纯了,结果朕还真没想到……那么单纯的蔓儿,能教出你。”
又继续道:“不愧是朕的女儿。”
乔锦笙清楚的分辨出长公主面上的厌恶,她忍不住想,长公主姑姑是在讨厌些什么?是与同胞弟弟的逆lun之事,还是别的?
也许他们也没想到吧,这半是敲打半是交付的话反倒让她全然放心了。你们把女儿交给了我,姐姐以后就真是我的了——乔锦笙光是这么想想,就忍不住要愉悦的笑出声。
等他们离去后,她跪在空无一人的重华宫,笑了那么久。
“我当时,也是跪在这个地方。”
乔锦笙直起身子,手指滑到乔蔓颊上慢慢抚摸。指尖下的皮肤柔软细滑,如同带了奇异的吸引力那样让她想要流连更久。
空旷的宫殿里有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乔蔓站起身,跪了太久导致的膝盖疼痛而险些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到乔锦笙怀里。
乔锦笙微微一笑,手抚上乔蔓挽起的发髻,将上面的金簪步摇一个个摘下来丢到地上。叮叮哐哐的响动并未持续太久,在她扔下最后一枚簪子时,乔蔓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倏忽滑下,散在雪白的雪狐狸皮上。做完这些后她将头埋在乔蔓肩窝处,鼻间满是姐姐身上的幽香。
“……姐姐,”乔锦笙轻声呢喃,“我好爱你啊,姐姐。”
乔蔓却难得的并未让她等太久,几乎在乔锦笙话音落下时就开口了。
她说:“我知道。”
太过快速的反应倒是让乔锦笙错愕了下,但她很快回过神,端着甜美无暇的笑容盈盈道:“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