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于你手的人命是为了谁?让你胆敢欺骗师尊的人是谁?如今你一心不向仙路,甘愿沉沦情爱的人又是谁?你一生大好前程就要为一个笙儿毁去,教我如何不恼?早时我便与你讲过,帮她、教他是好事,可你不能误了自己,如今你二人倒是结伴堕落,如何对得起我多年教诲?”
万言难表心中情,何况朔夜无法与一个无情的仙人说“情”。幸在时雨是仙,不如凡人一般恼怒时要火冒三丈高。由是她还能说些什么来使时雨喜怒,她还有一些辩说的机会。
“师父可是忘了,是您说过我要历尽情劫才能成仙。要历劫,首先要有情,而我有情,这难道不是好事?”
是了,朔夜这话并没问题,既要历劫,如今她有了情又有何不对?到底是时雨太介意一些往事,以致稍有些过激了。
可想一想,时雨终还是觉得自己这大徒弟与以往多有不同,于是问她:“既然你是如此想,又为何非要瞒着我?你若早些与我说起此事,哪有今日这误会?”
朔夜再次叩头,道:“再是情劫,可我终究是动了情,而师父向来望我成仙,这事我如何敢讲?何况,笙儿是女子……从发现自己的感情开始,徒儿终日不得宽心,一面不知要如何达成师父心愿,一面也不愿辜负笙儿。至今日,徒儿仍未知道日后如何才好,又要如何与师父说?”
“胡说!”时雨突然调转话锋,愣是将朔夜吓了一跳。“你若真心想要达成我的心愿,先才怎会与笙儿提议要远行,甚至不归?你前后说话如此矛盾,叫我如何信你?”
“师父……”
“无需再狡辩了,我且问你,你与笙儿之事始于何时?”
朔夜低下头,几番咬唇后才答:“大概情愫早在笙儿下山报仇之前就已存在。”
“那么,是你先有情,还是她先有情?”
“或许……两者都是。”
好一阵沉思,怎么就叫做“两者都是”?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桐笙杀人回山后与她说的那番希望成仙的话,岂不就是在骗她?
从来知道笙儿并非一个乖巧的徒弟,时雨却未料想这徒儿是如此一个有心机的人,竟能拿捏着她希望门下弟子成仙的想法来骗取了那时候的原谅。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当真不是幸事。
忽而时雨勾起嘴角,冷言笑叹:“好一个笙儿……”
朔夜不解,正欲询问,又听时雨说:“即日起,你必须在此处反省悔过,没我允许不得离开。至于笙儿,你与她不得再相见了。”
“师父!”
“休要再说什么,否则我即刻将笙儿送去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多么残忍?以致连半句哀求的话也无处去讲。独自留在殿内的朔夜无力跪坐在地上,双手掩住无人知晓的痛苦。然而她何须掩饰,此地除她之外哪有别人?
前路无望了,亏得朔夜曾以为师父会慈悲成全她们,谁知突如其来的状况竟成了一桩祸事。
笙儿怎样了?下山后她可有难过?她当然难过,分开时朔夜正是见到了她满目哀苦。然而当时朔夜选择了隐忍一时,以为之后能与师父说通一二,好让她俩的处境乐观些许。谁料,最后却只得了一句“不许再相见。”
实在太过愚蠢,太过愚蠢。朔夜已来不及嘲笑自己,那些大小不一的玉珠早争先绽碎地上,绽出朵朵冰凉的花,却是再冰凉也偃不了她的苦火,反而绽得越多,越助了她的情绪疯长。
“姐……”
随着大门吱呀呀打开,莺时怜惜与不忍的表情映入了朔夜眼中。但她似乎哭得过头,花了眼,多少有些望不清楚妹妹的模样,只是想起自己此时的狼狈,害怕妹妹担心,便连忙抓起袖子擦去泪水。
只是泪水易拭,泪眼难去,朔夜终究只能让莺时用手帕替她再拭去一些憔悴。
“师父许我来看你,你呆在这里的时日或许要由我来照料的。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若你总这般难过,教我看了又如何承受得了?”
朔夜好不容易忍住的一点泪花随着这句话又溃堤而出。她捉着莺时的手,向莺时恳求,如今莺时已是她仅剩的希望了。
“莺时,我……”
“不要说!”莺时忽然觉得自己双眼也开始发烫,到底她也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于是说:“你知道你若开口,我便不知要怎样拒绝才好。可是姐姐,师父的期望与你那不lun的感情,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这番话究竟是为师父而说,还是有一些自私的原因在里头?莺时开始分不清这其中关系了。只是她不愿姐姐再与笙儿这样纠缠不清,她希望姐姐始终是她的姐姐,即便姐姐无法成仙,她也希望这与笙儿没有任何关系。
莺时似乎太无情,面对自己姐姐的苦苦请求,她始终都不肯答应帮忙给笙儿带话。她以自己不是曲水,现在已经无法靠近竹屋为理由,让朔夜打消联系桐笙的念头。朔夜却让她请曲水转告,坦言只要能联系笙儿便好。
“你可知道请曲水中间传话的糟糕结果?”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