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她一眼,宁慧也只歉意一笑。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而况是旧朝送上门来,她怎可不利用此机会。
若旧朝身登大宝的是宽和有度的三皇子,她就算是心有诡计,只怕也不管用。
可见诡计只攻心中有鬼者。
而雷乾与诸位副将看着旧朝那领大将军之职的人,却都是会心而笑。
这纸密信是流景亲笔所书,宁慧待雷乾秦副将等人传阅完毕,便不动声色收入怀中,道,“这位岳南将军,倒也……有些意思。”
宁慧这等小动作雷乾与秦副将薄言三人早已见惯不怪,最初宁慧收拾流景手书时雷乾还愿意瞪她一眼,后来见薄言见此往往是会心一笑,雷乾便也不去瞪了,倒是和薄言一起,相视而笑。这日子长了,雷乾连笑都懒得笑了。
秦副将虽一直心里存着个Yin影,但他不是多话之人,对这等事只了然于心,面上却是不聋不痴,不做家翁的样子。
秦副将无视宁慧这些小动作,扶须道,“岳南也不是只会逢迎捡便宜,他擅长防守。许多年前敌军以万人围城,他手下只区区三千人,竟守了半月之久,却也算是本领非凡。”
岳南这人在旧朝时便与二皇子交好,两人官军勾结,往来不知昧了多少军饷银子,更不知暗中倒腾了多少卖官鬻爵之事,他那点打仗上的本事盖不过逢迎拍马的名声,雷乾很是鄙弃,当下哼了一声,“守钱比守城厉害罢了!”
宁慧惯了他的倨傲,而况雷乾是将才,确实有倨傲的本领,“岳南若死守皇都,咱们确实为难,但他率军攻城,那对咱们是最好不过。”
雷乾手指点一点挂在面前的羊皮地图,“旧朝大军来势汹汹,公主可有妙计。”
宁慧早已习惯战前研读地图,此时也只往那地图上扫了一眼,“宁慧浅见,镇德城外地势平缓,不易隐匿埋伏,而邻城白水城外却有一有名的葬道大峡谷,峡谷内地势迂回,先得者胜之。大将军意下如何?”
雷乾统领军事,周边地形早就烂熟于胸,他自宁慧主持过西北军务以来,便态度大变,此时听宁慧与自己所计暗合,不由得脸上带笑,“老臣以为公主所言甚是。当务之急,该是攻下白水城,占住大峡谷。”
薄言略略思忖,“在下以为,白水或可不攻。”
宁慧闻言恍然,起身一揖,“先生高见,宁慧钦服。”
雷乾也已想到此节,与秦副将相视一笑,在座诸位或者会心而笑,或者茫然四顾。
秦副将不慌不忙解释道,“葬道大峡谷既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咱们流景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况既要埋伏,便要先声夺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副将的意思是……瞒天过海?旧朝军以为咱们还驻军镇德,与他们隔着一个白水城。其实咱们的人,已经埋伏到了白水城外?”
“那白水城不过是个小城,到时咱们大军到处,便可催之,先取葬道大峡谷而后取白水,旧朝防不胜防,确实妙之!”
底下人声嗡嗡,称赞与商议声不断,宁慧却点中要害,“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万里山河总归归我宁氏所有,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自以攻下疆土为主,士卒百姓之折损,却是越少越好!所以每每征战,宁慧求胜之余,尚力求伤亡最少。”
宁慧这话胸襟开阔,气度非凡,她又气质沉静,颇有风范,一时之间在座诸位历经百战的将军们也真心折服,齐刷刷起身行礼,“公主英武。”
宁慧心下也是高兴,只勾起嘴角一笑。她自知这不是英武,不过是如她所言,天下终归她宁氏所有,她无辜杀戮也是自伤根基,她等闲不会如此。
秋红立在身后却有些心酸,别家公主都是端庄贞静,贤良淑德,自家公主却是风霜面满,英明神武,也太讽刺!
镇德城里新朝的诸位战将与Yin谋家们散去,自有人安排与流景接洽事宜。
这一日旧朝大军行军至白水城外葬道大峡谷,已是天色将晚。旧朝大将军岳南行事谨慎,见眼前这峡谷Yin森古怪,伏兵易藏,更加夜色渐临,便令大军在峡谷外驻扎,预备次日前哨探路后再行军。
这一夜旧朝大军驻扎,夜半时候便听大峡谷内鬼哭狼嚎,凄凉诡异,众人不堪其扰,半夜惊起。
荒郊野地,鬼怪传说便悄然流传,有大胆的就要进大峡谷一探究竟,岳南毕竟谨慎,军令下来,跃跃欲试者都不敢妄动。
众人虽被勒令回营,但那声音却绵延不断,这一夜究竟没人能睡好。
次日天方露白,岳南已派人前去探路,他整顿三军,只等有消息便穿葬道大峡谷而过。
旧朝前哨来报,“那大峡谷内虽然气氛诡异,但两边峭壁陡立,难以攀登,且经探查并无伏兵,过了大峡谷便是白水城,白水守军已备好酒席为诸位大将军接风!”
接风洗尘之事倒也是岳南惯熟的迎来送往,他只听这四个字心里也已有了底,那胖胖的圆脸上已带了笑意,又问,“那叛军现驻何处?”
他始终以旧朝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