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那流景却自告奋勇,愿打头阵,前去一试。哎,安阳易守难攻,当真攻城也是持久之战,哪能是她区区一千人能拿下的!众人自然不以为意。”
“公主却对流景此行颇有把握,出面作保,再问大将军借了一千兵马,限定七日攻下安阳城来。既然眼前别无他法,大将军便同意了。”
“那流景带着两千人马,辞别众人,转身就进了苛足山。既然人少,自然是要偷袭,既要偷袭,自然是要低调潜行,隐藏足迹,以免被人窥出端倪。可流景却反其道而行,从进苛足山起,便一路彩衣戏服,锣鼓喧天,高歌而进……”
“呵……”宁荼笑了一声,“雷大将军竟不加管束?”
“回陛下,雷大将军本要约束,但行军在外讲求机变,他不能全做管束,而况有公主从中周旋。是以流景行为众人都不赞成,却也没人能制止。”
地上跪着的人见宁荼听得颇有兴致,便鼓唇弄舌,越加说的形象,“从进苛足山到安阳城下,路上本只需两日,流景却一路招摇,足足走了三日。”
“那安阳守军自探得我朝军队进了苛足山起,便全城戒备,待后来探知进山的只有两千余人,且行军迟缓,花样百出,不似攻城打仗,倒似登台唱戏,守城的人登时都松了一口气。”
“流景行了三日才到安阳城下,却既不隐藏行迹,也不挑衅叫阵,反而镇定从容,在安阳城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那安阳守军看得下面一片彩衣飘飘,却又进退法度森严的士卒,一时拿不定主意,竟不敢擅自出城主动攻击。”
“旧朝已在短短半月内失了三座城池,足见新朝雷大将军手下都是虎狼之师,他哪敢轻动冒进?而况安阳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消息闭塞,驻军守在这里自有这里的好处,新朝军势头勇猛,他们能守住安阳,便算功德一件了。”
“虽是如此,但区区两千人要攻城门,却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故而这一夜安阳城内虽然守军遍布,但人人心里却都不以为然。事实是这一夜流景也没出击,除了她的营地里彻夜锣鼓不断,便没别的动静。”
“安阳守军初闻锣鼓还起来戒备一番,待整整一夜过去不见进攻,便都放了心。第二夜里依旧如此,安阳城下锣鼓铿锵,安阳城内百姓安睡,守军安心,全没有半点战前的紧张。”
“我等潜入安阳城内,更听得安阳守军的‘听鼓’法宝,说若那锣鼓声不断,便是彻夜无事,若锣鼓声断了,才是要趁夜掩袭。这法子自然也说得通,我等还想与流景通个消息,告知她安阳城守军已对锣鼓有了应对之道,只是苦于不敢泄露身份,只能平白担心罢了。”
“谁知流景并不按常理布局,这一夜里安阳城下照旧锣鼓喧天,安阳城头的守军都惯了这等噪音,能在隆隆鼓声里闭目养神,渐而熟睡过去。谁知这夜后半夜时分,安阳城西侧门处惊现新朝军士,守城将士睡意朦胧里被斩杀了不少!”
宁荼听到此处也是颔首赞赏。
“待安阳城内进了敌军的消息报到守备那里,那守备尚自不信,登上城头时安阳城下的锣鼓声一如往日,但火把映照下已见流景营地除了留下的鼓手与敲锣手,已然空空如也。”
“安阳守军多半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流景手下将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士卒慌乱,四处奔逃,安阳城内乱成一片,不过几时,安阳守军连逃带伤亡,已折了一半有余。”
“那安阳守备见大势已去,安阳城是守不住了,原想趁乱逃走,但此人说来可笑,竟是个财迷,别人携家带口只顾逃命,他逃走时家眷且不顾,竟宽了一包黄金带走。”
“想那黄金沉重,不易携带,而况又是乱军之中,推搡撕扯之下黄金变露了出来,路人皆是仓皇逃脱,身上银钱带的不足,此时能捡到,又为何不捡?顷刻便见躲避战祸的人乌泱泱一拥而上,围着那安阳守备抢他的黄金。”
“那安阳守军在安阳经营多年,想来聚集财富不少,他最放不下的就是黄金,此时他身上金条金果子都被人抢掠,如何不气,言语不和处已动起手来,他一个堂堂守备,竟不是守城力战而死,却是为了一包黄金被人殴打致死,真是贻笑大方。”
“安阳守备已死,守军群龙无首,又伤亡惨重,天不亮便降了。此时距流景与雷大将军约定之期,还有一日。安阳一通,大军通过苛足山脉,才能顺利往西南挺进。”
宁荼捏着折子,“不过一座安阳城,也值得邀功请赏?哼!”他又把宁慧的家书看了一遍,才撩起眼皮看地上跪着的人,“起来吧。”
那人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就起,“属下行踪泄露,未完成陛下嘱托,罪该万死。”
“监看流景么?那也不必了,公主家书中写的比你等汇报的详细多了!”宁荼起身在昭华殿里慢慢踱着步子,“景虏战而归,伤数处,不欲妹忧急,葛布粗裹,隐忍不言,妹夜半窥视,不忍卒赌,暗自垂泪……”
“西南Yin寒,气候chaoshi,被褥承露,妹有沉珂,几不能安睡。景亦如是,却每夜早寝,以体温之,待衾底暖意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