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乾勇武,宁荼甚是赏识,两人私交也好,宁荼私下敬以长辈之礼,宁慧此时只得借着这点交情,想将大事化小。
雷越不敢欺瞒父亲,即已将她半路溜走的事捅了出去,他自是失职,凭着雷乾的铁面无私,自然在劫难逃。只怕连她身边的人,雷乾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雷乾自称惭愧,神色甚是羞愤:“公主体恤下情,叫老臣惭愧。不见了公主,老臣六神无主,已上书圣上,恳请派人寻找,公主无事,自然最好,旁的还计较什么。”
宁慧本想讨巧求饶,却不料雷乾竟将此事上报了朝廷,若是给哥哥知道,护送公主不力,那是掉脑袋的事!
宁慧此时被雷乾打个措手不及,真不知雷乾到底是忠直还是脑子里少根筋,她毫无防备,被雷乾一招先下手为强噎地定在当地,但她脸上却不露半分,只是微微蹙眉,问道:“将军的信差何时出发的?”
“老臣甫知,便上了折子。”
宁慧听他避重就轻,不由有些疑惑,此时牵涉他雷氏一族,不信他竟真能如此愚忠,可看雷乾神色肃穆,眉心紧蹙,确然不像是欺人的样子,而况雷乾素有忠名,这等事别人干不出来,换了雷乾就说不定了。
宁慧脸上挂起一丝安抚的神色,声音柔了几分,又问一遍,“那是何时?”
“半日之前了。”
“流景,追回来!”
流景应一声是,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雷乾犹自疑惑,“流景?”他也略略知道流景这个人,略略知道些事情,以为流景定然长得美艳动人,才能谄媚惑主,混没把方才那个清俊的少年跟流景联系在一起,但是怎么那么巧,竟然也叫流景。
宁慧美眸流转,眼中哀伤一闪即逝,此事上不提一句。
雷乾不好再问,向儿子投去疑问的目光,却见儿子跪在地上,神色黯然,失了魂一般,不由得生气,只是宁慧在,他不好发作,只瞪了一眼。
宁慧却已平静,“此事确是慧儿顽劣,但也是为了躲避宁敬耳目,才使了这金蝉脱壳之计,怪只怪我,没与雷越商议。”
“公主一路有各府调兵护送,宁敬纵有心,也没那个本事!雷越是侍卫长,一不为公主的安全出谋划策,二来对此计谋一概不知,更见其失职!若公主真出了什么事端,十个雷越也难负责!”雷乾虽只是眉头微蹙,但他长相严肃,只这一样,便叫人望而却步。
“我自有人护送,轻装简行,夜半从驿馆后门走得,旁人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百十人护卫,此事竟一点也不知,一个个都该死!”
“将军向来奖惩分明,便责他们一个失职罢了,哥哥那里实在不必说。慧儿是罪魁,最该受重罚。”宁慧自知这等人前用不得强,只能微垂了头,轻轻撒娇,“将军。”
雷乾哼了一声道,挑着眉毛瞪着一众人等,“还不谢过公主?!”
一行人都跪拜叩谢,宁慧叫起,雷乾指着雷越道,“你跪到我营房门口去。”才拥着宁慧往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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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风雨
众人才回营房,便有人来报,当日抓来的那个女人逃了。
宁慧不得不又为此事敷衍一番。雷乾老成持重,面上是一副嫌犯逃走公事公办的神色,心里早把和宁慧往来的这些人的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一日折腾下来,众人筋疲力尽,秋红被罚在日头地里跪了两柱香,瘸着腿,腮帮子上挂着泪,只说是自己疏忽,没照顾好公主。
都是责怨她行事轻狂任性的意思,宁慧岂有不懂!只是强撑着,安慰人的话半句也不说。
宁慧索性也不使唤秋红,事事亲力亲为,西北缺水,又在军营,只得一盆热水泡脚,宁慧坐在矮榻上泡着脚,一边愁眉不展。
她当日和流景溜走,一面确实是不耐夹在众人中间处处受限制,想两个人一路轻快些走。
她和流景几多波折,相见不易,相思蚀骨,往前看,诸事不可追,往后看,到了军营也没有日日朝夕相对亲热无间的道理,只这一路的时间,怎么就不能任性一回!
另一面也是想掩人耳目,叫宁敬,或者心怀叵测的别人无从下手。
她和流景在陇州等待,便就是要和雷越一起去雷乾面前交割,谁知雷乾不信葛素,竟然第一个就把这事捅给了雷乾。
或者确如葛素所说,自己溜号溜成了习惯,叫别人难以相信了?
雷越这事就叫她觉得雷越脑子缺弦,谁知又被更邪门的雷乾摆了一道,因为她的任性,差点把百十号人的性命送掉,虽然如今众人逃过天威,但雷乾手下岂能好过,秋红都遭罪,更不说别人。
因她一人带累一众人,她面上不露,心里却怎么也不好过。
盆里水都凉了,秋红跪坐在一边替她擦脚,膝盖疼的龇牙咧嘴。她是最亏的一个,宁慧溜号的时候她中了迷药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