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麽事，所有醉意都吓到九霄云外──好险！随後大发雷霆，把後、妃六人狠狠训斥一顿──“竟敢在乾清宫大打出手，将皇家祥和的气氛破坏无余……”云云，真正发怒的原因当然无法说出口。
…………
“皇上叫奴才什麽事？”
刘谨从外面进来，小心问道。
正德这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朕准备搬到巴欧坊去住，你叫人收拾一下。”
紫禁城不能再住了。紫禁城中的太监、宫女都是後、妃的耳目，皇帝每日举动无不在後、妃掌握之中。
“皇上一年多的时间未曾宠幸过任何妃子，难道说皇上龙体有恙？！”
昨晚性格泼辣的华妃豁出命去，在遭到正德避实就虚的训斥後心中不服，当著正德的面发出这样的质问。
“皇上？”刘谨觉得难办，“豹房尚未完工……”
“正殿不是已经建好了吗？”正德道，“朕先住在正殿，未完工部分慢慢建。”
刘谨不敢忤逆圣意，只得道：“是，皇上。”立即带著太监宫女们收拾正殿去了。
第二日正德便搬入巴欧坊，命锦衣卫把守巴欧坊所有入口，“没有经过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放进来。”随後又交待刘谨等人，“替朕传话出去，就说朕这阵子潜心佛事，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换其它人一定觉得奇怪，但刘谨等人素知正德专情丹妃，因此完全不以为异，齐声复命道：“是，皇上，奴才们一定替皇上传的天下皆知。”
正德笑，“也不用天下皆知，大内的人知道就行了。”
几日後，穆无双回到京城向正德复命。
保重？
正德看到五丹回复的这两个字心凉了半截。
“秦家家主让我带话给皇上，”事到如今，穆无双不得不说了，“五丹是秦家独孙，绝对不会嫁给别家，”穆无双说到这里顿了顿，接著道：“秦家家主还说……皇上若有意与秦家结秦晋之好，必须入赘秦家。”
第七十二章
因为丹是秦家独孙，所以朕必须入赘？
朕也是皇考独子──最重要的是──朕是大明皇帝！朕就是给丹生了孩子也一定要孩子姓朱，在朕百年之後入继大统。入赘？真是……岂有此理！！
正德听了龙颜大怒，背著两手在大殿中走来走去。
穆无双见状道：“秦家家主并不知道皇上的身份，不知者不怪，所以皇上……”不必如此动怒。
“不知道朕的身份？”正德鼻子里哼了一声，“连秦雪一个小鬟都不把朕放在眼里，知道不知道会有什麽两样！”
“皇上说的是……”
“不过，”说到这里正德在穆无双面前停下脚步，凤目灼灼闪耀，“据你看──丹她有没有想朕？”一定有想对不对？
“这……”穆无双虽然不想让正德伤心但还是决定如实相告，“秦五丹已决定与皇上一刀两断，请皇上不要再去相扰。”
既然对方决意与正德恩断情绝自然不便再称之为“丹妃”，所以穆无双改口直唤其名。
“……”正德先是一怔，继而笑道：“穆圣卫一定是在跟朕说笑。”
“皇上明知老臣不会说笑，”穆无双狠下心道：“皇上聪明过人，何必自欺欺人。”
是啊……穆圣卫不会跟朕说笑……
正德脸上笑意渐渐淡去，从穆无双脸上缓缓收回目光，呆呆走向龙椅，瘫坐在上面，凤目盈满泪珠。
“皇上……”
“穆圣卫真是残忍，骗朕一次又如何？”
“皇上……”
“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皇上千万想开些……”
穆圣卫含泪告退。
此时的正德虽然悲伤不已，但尚未绝望，直到正旦（新年）前九天听到锦衣卫从天津卫带回的消息──
“秦家少主秦四美领秦家商队再下西洋，其子秦五丹及养女秦雪随行。商队由壮丁五百人、通译文书三十余人、杂役二百余人并西洋战舰一艘、七桅十二帆福船两艘、五桅五帆广船二十艘组成。归期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正德就病倒了，在御榻上整整躺了八天，直到正旦才挣扎著起身，身著衮冕升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贺，晚上又在徐尚宫搀扶下出席了皇家正旦晚宴。
没有丹，她还有天下。
如果感觉不到自己是皇帝，她真不知存在在这个世上还有什麽必要。
所以，就算拖著病躯，也要参加庆典朝仪。
白皙的脸颊脱去了婴儿肥，虽然显的消瘦，但俊美的轮廓更加鲜明，生病之前还是带著稚气的孩子面孔，现在俨然是有些冷峻的少年了。
一场病让正德成长了很多。
“皇帝要保重龙体才是。”
正德双手捧著酒杯跪在太後面前恭敬地向太後敬酒时，太後难得地说出了一句带有温度的话语。
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