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温酒,你直发好看,想不到卷发更有味道。”
赵温酒对上秦白的温柔眼睛,泪水慢慢地涌出,秦白替她擦了。“秦白,这几年你受苦了。”赵温酒想到秦白在五六年的时间内都和胃癌相伴,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和化疗,让她目前的病情稳定了,但是磨得秦白失去了光彩。秦白的腕骨凸得厉害,手上静脉都鼓了起来,赵温酒握着秦白的手,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
六年,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平淡的一瞬间,看见孩子长高了会来事儿才猛地惊醒,哟,都六年了。六年在赵温酒身上是六段情感的此起彼伏,喜怒哀乐得平凡又刻骨。六年在秦白身上是生死间数次徘徊,是沉宕了半辈子念想的清晰痕迹。这六年,秦白结婚、生子、评职称、发论文,查出病情、治疗、反复、好转,她很多次都想了一个问题,如果第二天她就去了,她放不下的是谁?每一次答案都是肯定的,女儿韩秦赵和唯一爱过的赵温酒。都说爱的是谁,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像那个人,女儿才五岁,嘴角上的小梨涡和水润澈亮的眼睛越看越像赵温酒,温酒,温酒,离别了几年,哪怕病得再重,秦白都只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默念着,她告诉自己,如果撑不下去了,就不让赵温酒知道,如果侥幸活下来,一定再去看看赵温酒。
第一次分手是在赵温酒回家的火车上,秦白几乎要脱口而出和赵温酒私奔,那么了解她的赵温酒用“负责任”提前挡了回去。爱情败给了现实,更败给了她们的软弱。第二次分手是秦白要结婚了。和赵温酒的复合让秦白的空悬了几年的心得到了满足,但从来不踏实。在赵温酒踌躇满志要去魔都发展时,老爹再次察觉了她们的关系,他说,“秦白,你们俩要是还在一起,如果赵温酒能顶得住身败名裂,我就不再反对。”于是秦白选择了婚姻,生下女儿后,执拗地取了韩秦赵这个名字,但没有告诉赵温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秦白是个历史迷,秦白自己明白,她依然有执念,放不下赵温酒。她们的爱情第二次还是败给了现实,更败给了她的犹疑。能打败爱情的,只有爱情本身。
在她们的爱情里,赵温酒披荆斩棘,秦白艰难跋涉,时间洗不掉,记忆抹不去,现实再加把火,如今就像熏得发黄的明信片,就剩下唏嘘的心情和难言的不舍了。
秦白的赵温酒,用一身干练凛冽遮了书卷文弱。赵温酒的秦白,老了年华没了头发,哪里还有当年院花的影子。
赵温酒在这段感情里,快乐过,痴迷过,伤过,还吃过药。第二次分手前,猜忌、担心要多过快乐和满足。分手后,赵温酒抑郁了近两年,用时间、药物和自己赖皮时的邪乎劲儿挺了过来,心口的疤终于能拆线,赵温酒似乎恢复了爱的能力--如果爱的能力等同于谈恋爱的能力这句话成立。
赵温酒曾经告诉小尼姑,每段感情在她心里都是特殊的。但是特殊性是有差异的,从二恋到五恋,她内心都极为珍惜每段感情。她把这几段爱情都当成了人生路上的烟花,炮仗一声响,烟花漫天散,赵温酒在感情开始时就预感到了结束,在结束后都能再迎接下一段炮仗。赵温酒偶尔觉着,她在柳暗花明又一村中又进了一村,觉着这段感情不同,却和上段总有重复的感觉。和秦白的感情赵温酒却从来不拿出来对比。舍不得,不敢想。
秦白拂过赵温酒的发丝,动作柔如当时,“温酒,你有喜欢的人了?”她的语气润得像江南四月风,熟悉的酒窝让赵温酒眼里又酸了,“嗯。”赵温酒没有隐瞒。
秦白自然地垂下手,“明天我做完报告,一起吃个饭?”
晚上赵温酒没有回家,和秦白在酒店吃了饭,外面天气太冷,赵温酒打消了陪秦白出去走走的念头,在等电梯时,听见了林乐松惊喜的声音,“温酒?”
林乐松自打上次在妹妹家遇见赵温酒得了老爷子的鼓励后,自来熟了七八成,“温酒”这个称呼喊起来一点儿都不生分。林乐松又注意到戴着帽子的秦白,愣了愣更惊喜了,“秦教授?”明天的论坛林乐松的单位也是主办方之一,他还亲自去秦白的学校谈拢了这件事儿。
赵温酒心里很清楚,秦白身体才刚刚恢复,就答应了来做主讲,不是林乐松的面子大,也不是牛头山的风景美,而是因为她自己。
秦白笑着和林乐松握了握手,“林处,您和温酒也认识?我们是一个大学的同学,还是多年的好朋友,这次我来正好也找温酒叙叙旧。”
林乐松觉着缘分来了,他总是能在出其不意间遇见赵温酒,哪怕赵温酒和他说话从来都是那么职业性和决绝。冷美人嘛,就该耐心点儿追。送花她不要,老天就让他们偶遇,天意不薄啊,天命如此,林乐松的老眼放出了桃花万丈,秦白像是明白了,拉过赵温酒的手,“林处,明天再见。”
“秦教授,我和温酒也是朋友,您好不容易来一次牛头山,咱们三个都认识也是缘分,明天不如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妹妹也是温酒的朋友呢,到时我也喊上她,大家一起也热闹。”林乐松可不想机会白白溜走,搬出了人情网,搭上了自家妹子。
他提到林乐锄时赵温酒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