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看着,上头晶莹的光泽隐隐倒映着无数满脸鲜红的她,畏缩的她,懦弱的她,曾经的她。
她一把将那些红艳的花瓣揉成一团,混着带有霜露的草,紧紧地抓着,颤抖不已。
忽然,她听到脚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双幽黄的眸子出现在灌木丛下边一处裂开的口子里。
那双眸子盯了她一会儿,或许是空气中腥味弥漫,引得它弓着身子挪步过来,闻了闻她脚下一堆盛开花瓣的草,竟肆意舔了起来。
那些殷红随着它一伸一缩的舌尖,渐渐褪去,直到末了,它好像还嫌不够,抬眼盯着安乐。
安乐依旧捂着口鼻,手上、纸巾上尽是猩红,而让这黑猫舔她血的场面终究带着点不妥,她四下里望了下,瞧见左侧一处角落,放着一个深绿色的小盆子,在绿茵的掩盖下,倒是藏得隐蔽。
她起身过去,端起一嗅,果然,里面装满了棕色颗粒的猫粮,应是猫主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黑猫也跟了过来,瞧见她端着自己的伙食,“嘶嘶——”呲牙威胁着,安乐无奈放下猫盆到原处,又不是要和它抢。
黑猫上前闻了闻猫盆,满足地吃起来,也不管一边满脸血的安乐了,比起人血,还是特供的伙食好吃得多,等到吃完,小舌头舔了舔空空的猫盆,看也不看一旁的人,挪着步子又钻入了灌木丛里,待它的黑尾巴消失在灌木间,安乐摸了摸鼻梁骨,疼痛已退了下去,鼻腔的血也凝住了不再往外淌,拾掇了下,起身往楼宇走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她习惯性地抬手腕看表,袖口处什么都没有,她才想起她的表还抵在酒吧那里,也罢,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进了电梯,上楼,十层到了,她跨出电梯,深吸一口气,往另一边看了一眼,铜制防盗门紧紧闭着,猫眼里黑漆漆的,倒是凄冷的楼道灯将门口那一片照得明亮。
她走到自己的那一户门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顿了一下,缓缓掰动锁头。
门就要开了,突然,“咣——”背后响了声。
她怔住,不敢转身往后,鼻梁骨处又刺痛了起来。
一片安静。
她的右手还停顿在插入锁孔的钥匙把上,左手拎着件残破不堪的羊毛西装。
她尽力平息着气,目光紧盯着右手衬衫袖口上的一粒圆纽扣,背后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笃笃笃,有脚步声走过来。
到她正后方只两步的位置,又停住了,她仍僵直着身子,手里捏着钥匙把,雕像般站着。
悉悉索索,一阵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她隐约觉得面部又有一阵酥麻感流淌下来。
快走吧,她心里念着。
这幅样子,怎么能让她看见。
又是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一阵北风穿过楼窗呼啸进来,推打着她只着衬衣的后背。
接着,一只暖和的手抚上她冰冷的脊梁骨。
“夜路不会走?背上都是泥。”
那只手轻拍了几下她后背的衬衣,她仍保持开锁的姿势没有动,直到“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又是一阵笃笃的脚步声,快要步入电梯里。
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迎上一双淡漠的眸子,对视瞬间,又变为惊愕。
未等下一步反应,她一下又回过头,掰动手里钥匙,门开了,她一步跨进去,又被身后冲上来的力量一把拉住。
“怎么回事?”清亮的音色在夜半里似虫鸣。
她没有回答,仍执意要往里走,拽着她左臂的手拉得更用力了,一下将她往回掰正。
秦予晴抓着她双肩,满眼凌光闪动,楼道灯太明亮了,将安乐青肿的眼、紫红的嘴角、凝着血块的口鼻照得一清二楚。
“到底怎么回事?!”
她摇晃着她,她不答。
“说啊!谁打你了?!”
安乐将头撇向一旁,不敢再看她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抿着嘴唇,不语,她要说什么?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她怕,她不怕自己被打,她怕秦予晴插手进来,怕巨浪越激越烈,那将不是她能控制的局面。
秦予晴掰过她别开的头,也许是一小心触到了伤口,她哧了声,抓着肩部的力道又松开了。
“不说是吧?”
她瞪眼看她,看她躲避的眼神,她讨厌这样僵死的脸,这种一声不吭的态度。
“好……你不说……”
“从来都是……什么都不说,好啊,那最好了。”
“本来就不关我事情,你不说最好,拉倒,你怎么没被打昏过去呢,居然还记得回来,那人怎么不再打用力些?没用!”
她提过地上的塑料袋,转身两步走进电梯,没再看她一眼。
还看什么,她越看,越生气,越气,越想骂她,可开嘴一骂,看到她鼻青脸肿的那样子,她又骂不下去了,那干脆走掉好了,看不见省得烦。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