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石桌上的小家伙。
玄灵狐慢慢地靠近,在沐兮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其面前,两只小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嘴角向两旁扯了扯,从喉咙中发出了几声低鸣。沐兮蹙眉注视着玄灵狐的一举一动,可是,心中除了诧异再无其他。
“这是怎么了?那小家伙是不是不认识沐姑娘了?”毛阿兜第一个打破了安静,他将目光从玄灵狐的身上收回,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继续说,“也难怪它不认识了,若不是五一看出来,她这副样子我也是认不出的。”
毛阿兜似是觉得自己已破解了玄灵狐一系列异常举动的原由,漫不经心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吃起饭来。可是,石桌上的玄灵狐似乎并不像毛阿兜所说的那样简单。当毛阿兜吃了几口菜再次望过去时,玄灵狐已四脚朝天躺在了石桌上,一动不动地样子仿佛死了一般,若不是大家一直看着它,还真会被它这突兀的举动骗到。
“哎呀!九儿,玄灵狐这是怎么了?”毛阿兜蓦地拽了拽夏九儿的衣袖,尖着嗓子惊疑道。
夏九儿微蹙眉,犹豫了片刻回道:“它该是在装死。”
“装死?为何要装死?”毛阿兜不解地继续问道。
“或许,玄灵狐该是见过这张面孔的……又或许,它是怕这张面孔……”夏九儿一边思量着,一边解释道。
毛阿兜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正在解释的夏九儿,又转头朝着沐兮的面上看去。此刻,就连沐兮的眼眸中都带着疑惑的光芒。
“玄灵狐——”夏九儿对着石桌上的玄灵狐轻声唤道。
只见正在石桌上四脚朝天躺着装死的小家伙,抖了抖身上白色的绒毛,一只圆圆的小眼睛睁开了一半,对着夏九儿眨了眨又立即合上,继续躺着不动了。
毛阿兜看着玄灵狐做完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桌上的玄灵狐调侃道:“行了吧!我说你就快点起来吧!别在那儿装死了,那是沐兮,不是别人,你就不用怕成这样了。”
玄灵狐好似听懂了毛阿兜的话,蓦地将两只小眼睛同时睁开,一个翻身白色的肚皮又重新遮在了身下,朝着沐兮仔细看去,眸色中似乎还是带着些怕意。而在沐兮对着玄灵狐伸出手掌召唤它时,小家伙先是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怔了怔,才缓缓地走上前去,直到走进了沐兮的手掌中。
沐兮也学着夏九儿的样子,一边用手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一边柔和的口吻低声道:“我是沐兮,以前你还救过我的,还记得吗?在那山崖间的小路上,是你先找到的我……”
玄灵狐闻言像是真想起了什么,蓦地抖了抖身上的绒毛,一条白色的大尾巴扫过沐兮的手指,放松下来的玄灵狐懒洋洋地躺在了沐兮的手掌中,倚靠着沐兮的手指,一副慵懒的模样,看似恢复平日的神态。只是,外表看似毫不介意的状态下,时而撇向沐兮那张脸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它内心的疑惑与紧张。
仿佛一切恢复了平静,而当夏九儿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轻挑眼眸看向沐兮那张面皮的瞬间,女子心中的疑问再次升起。
沐兮戴上这张人面皮的同时,心性仿佛也变了许多,很少听到她说话,倒是与五一有得一拼。每日只见她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几乎看不到她出来,就算是出来吃饭,也是拄着拐杖,一步一踉跄地缓缓行进。夏九儿曾看过沐兮的腿伤,虽然九儿不是专业的郎中,但是,自小习武的她多少也懂得一些。夏九儿摸着沐兮的腿验伤,并未觉出哪里有异常,就连表面的伤口都已经愈合,除了留下了一道疤痕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疤痕在经历了四季之后,也逐渐变淡了许多。
九儿不解明明该是痊愈的腿,检查到处沐兮也未觉得有痛感,可是,每当夏九儿让沐兮试着丢下拐杖行走时,沐兮总会说使不上力气。九儿没有办法了,也只好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下山去找个郎中来看看了。
除此之外,还有沐兮脸上的那道伤疤,说来也是奇怪,腿上那么深的刀疤都消减了,可是,脸上的疤痕却是一点减轻的痕迹都没有。在同样经历了四季之后,沐兮夜晚揭下人面皮时,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那张完颜休歌俊俏的面容上落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心里不由自主地多了层落寞。手轻轻地抚摸着脸颊上的疤痕,依旧如一年前一样,鲜红的疤痕仿佛还在溢着血。
从沐兮低垂的眸色中,再难找到昔日的神采,她心中有负于完颜休歌、有负于祖母、有负于完颜煜、有负于锡盟国,同样更有负于瑶光与子衿。沐兮缓缓地将人面皮重新拿在手中,沿着发髻线小心翼翼地将人面皮贴回脸上。一张丑陋、衰老的面容遮住了原本的容颜,她将自己藏在了这张面皮的背后。
懦弱,这似乎更像是完颜休歌的代名词,曾几何时,沐兮代替了她,想要将懦弱的完颜休歌变得勇敢。而突然的巨变,原本一腔热血的女子还会不会完成她之前的使命?会不会撑起锡盟国?会不会照顾好子衿?会不会……
窗外蓦地一个声响,让沉浸在自我悲伤中的沐兮回过了神,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