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竟然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我当时还担心了好半天呢。我记得你有个ru名,唤作依依的?”又道:“当年就是美人胚子,想不到如今竟然长这么大了!”
当日宝钗常在绸缎庄看账,柳依依年幼孩童,一派天真浪漫,在门口玩耍。因她生的粉雕玉琢,冰雪可爱,常有人将些点心果子来逗她。柳依依年纪虽小,颇有志气,外人送的一概不吃,不知道为何,竟也觉出宝钗待她友善,故而只愿吃她家的果子点心。其后柳依依娘亲胡氏生了儿子,对柳依依更加疏于管教,众人常见她小小年纪,穿着不合身的旧衣在路上徘徊,难免有些恻隐之心,只是不成想柳依依性格强硬刚烈,不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因不受父母待见且时常挨打挨饿,竟跟一个来历诡异的中年尼姑走了。当时宝钗众人还叹惋一番,料得那尼姑不是人贩子,便是江湖中为非作歹之徒,料得小姑娘此去必会受许多苦楚。想不到几年过去,女孩子竟出落得如花朵似的,面色晶润,身量高挑苗条,虽面容犹显稚嫩,却已隐隐显出倾城之姿。但论容貌而言,只怕再过几年,不弱于宝钗黛玉,便是和宫中的娘娘相比,也未必见得逊色。
张嬷嬷想起柳依依的身世,心中不觉感叹,暗道柳家没眼力见,这等女孩子天生丽质,若是从小好好教养,只怕将来贵不可言,连带着柳家门楣风光不少,岂不是比胡氏一门心思要拼儿子强许多?可见她目光短浅,福小命薄,实在是怨不得人的。转头又一想,柳依依如此,自家nai大的姑娘宝钗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宝钗心智才学人品,原本有福做个显贵之家的诰命夫人的,在外打理生意,应酬达官显贵,在内主持中馈,孝顺公婆,或者同良人风花雪月,yin诗作对,印证学问……普天底下的男人,又有什么人配不得?偏偏薛姨妈生性愚昧,一味将那不省心的儿子呆霸王薛蟠当宝,对着女儿处处算计,处处克扣,甚至故意败坏她名声,在人前人后给她拖后腿。致使宝钗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若是薛姨妈是个明白人,将宝钗如旁人家女儿那般娇养着,不出什么幺蛾子,一心一意为她寻个家世显赫、夫婿厚道的好人家,宝钗必能把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等到宝钗在婆家站住脚,有了脸面,难道怕她不肯提携娘家兄弟不成?到时候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岂不惬意?张嬷嬷想到这里,不免神色黯然,怔怔站在那里,竟忍不住滴下几滴泪来。
那边宝钗正携了柳依依的手,同她叙旧,言说前番几次相遇,来去匆匆,未能说上几句话等,莺儿却无宝钗这般镇定,见到当年的女孩子如今出落得如此俏丽,心中稍稍欢喜,立即又想起自己误伤了人命,怕是要吃官司的事情,站在一旁愁云惨淡想心事。柳依依斜眼见莺儿如此模样,又见张嬷嬷在旁黯然垂泪,不觉纳闷,大声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久别重逢,原是喜事,如何这般模样?”
莺儿忙拭泪道:“久别重逢,原是喜事,只可惜过几日我就要蹲大牢,只怕是再不能见了。原本不该说这种丧气的事情,冲了柳姑娘的兴致,只是我……”她虽是个下人,但自幼长在薛家,处处由宝钗庇护,但人命官司是大事,情知宝钗庇护不得,想到大好青春竟要在牢房中度过,又想起市井之中偶然提及的牢房Yin森可怖之传闻,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柳依依诧异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来?难不成到了此时,你还觉得是你杀了那姓冯的?姐姐,你看看你这副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走路如弱柳扶风状,怕是连鸡都不曾杀过,你拿什么杀人?若不是我在房梁上拿小石子打那姓冯的小腿,他哪里那么容易跌倒,早追上你做那禽兽事去了。嘿嘿,这等禽兽不如的男人,薛大姑娘你这样的人品,竟然也会瞎了眼选他做夫君。我正愁着日前你和林姑娘救了我一命,无计报答的,如今便顺手给了两石子,一颗石子射他小腿,叫他走不得路,一颗石子射他后脑,叫他脑袋开花,命丧黄泉。嘿嘿,谁叫他不开眼,竟敢对你们动歪脑筋。”
原来,因孙穆和姚静看重宝钗的缘故,回门宴请了不少街坊邻居,那柳依依是天理教派到城里四处打探消息、机动行事的,这回门宴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她。柳依依幼时便和宝钗结过善缘,对宝钗颇有好感,因宝钗和黛玉曾在官兵搜捕时候代她掩饰,对宝黛二人更是关注。回门宴后柳依依远远望得宝钗和冯渊坐车子出城,又听见那些无聊闲人说三道四,忍不住就拿言语刺了他们一回,仍然觉得不解气,竟然趁着无人留意,远远跟在宝钗冯渊的后头,访得他们所居的宅子,心中原是存了若冯渊对宝钗不好,就挺身而出替她出头的打算。
谁知道这一跟踪,竟被柳依依窥见了好了不得的事情。她竟然发现这几日宝钗和冯渊虽是新婚却分房而居,冯渊更是趁着酒意嚷嚷出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柳依依艺高人胆大,悄无声息躲在房梁上偷听,心中颇为震撼,正不知道是走是留时,突然见冯渊趁着酒醉狂性大发,宝钗和莺儿两个弱质女子阻他不住。
须知当年柳依依跟着灰衣老尼姑走,一心想的是学一身好武艺,除尽世间不平之事,她天分极好,又心思伶俐,哄着老尼姑把压箱底的绝学都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