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志趣,又教她每日喝燕窝养身,两人终成金兰姐妹。
可是,那时候的天真期盼,那些因为不够沉稳而导致的美好幻想,最后结局是怎样的呢?宛如怡红院里随随便便就碎掉了的水晶盘玛瑙碗,掉了一地的渣子,令人心灰意懒,挫败得简直不想去提起。
“你……你实在是太过多疑了。”宝钗坐在黛玉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眉头轻蹙的黛玉,喃喃说道。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这两句难道不是在说我对你的思念?”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我的思念了无痕迹,然为伊消得人憔悴,一片相思全在梦中。”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难道不是说,我因对你的心思困守孤城,进退两难?”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这两句也不过是在说,重阳你大喜的日子,贾府中人都会感到欣慰,又有谁会顾惜我的遭遇呢?”
宝钗向着黛玉的耳边说道。若是黛玉醒着的时候,她断然说不出这般话来,她会觉得尴尬而无地自容。但是黛玉现在昏迷不醒,一切却显得自然而然了。
这样昏迷不醒的黛玉,惹人怜惜。宝钗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嫁给冯渊,一点也不想坐视黛玉和宝玉永结连理。她四顾无人,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起初只是细微的小火苗,渐渐地越来越大,终成燎原之势。
“你还不醒吗?……若你再不醒来,就别怪我唐突了。”宝钗喃喃说道。然后,她看着黛玉苍白如玉的脸颊,小巧稚嫩的唇,目光流连,犹豫半晌,最后在黛玉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然而那一刹那,宝钗万万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黛玉长睫微颤,就在宝钗吻向黛玉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宝钗看着黛玉,只觉得尴尬无比,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方才你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都在聒噪些什么?”黛玉微笑着问道。她微笑的时候,眉目含情,宛如清澈的湖水上那一抹潋滟的波光,又如同拂晓时岸边随风摇摆的那一株杨柳。
此时此刻。小楼外。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林妹妹这次是没救了。”姚静语气欢快地向着孙穆解释道。
“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不告诉宝钗实话?我就是故意让她着急着急。你难道没看到她有多可恶?态度实在太差了。她着急了,愧疚了,说不定林妹妹就心软了,就此醒来也未可知。”姚静理直气壮地为自己开脱。
“不不不,林妹妹没有装病。她方才是真的晕过去了。然而气急攻心这种事情,你也知道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也奇怪,她这么一晕,我替她诊脉的时候,倒觉得她的脉息比从前洪大了不少。她那不足之症,倒似有了几分治愈的希望。”姚静想起曾经困扰了她许多时日的不足之症,竟然莫名其妙有治愈的希望,一时之间,神情颇为微妙。
“我当然知道她醒了。我是什么人?如果我真的着急的话,就会使出金针刺xue的独门绝技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是折腾人呢。现在多好,把宝钗留在她身边忏悔,什么时候忏悔够了,什么时候也就皆大欢喜了。”姚静最后一摊双手,满脸无辜。
孙穆最后叹了口气。对这样的姚静,她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朝廷的赐婚要怎么办?”孙穆神情忧郁地说道,一脸忧心忡忡。
第167章
宝钗忧虑的,却要比孙穆多很多。
“朝廷的赐婚要如何应付?你是林家嫡女,抗婚岂不叫林家蒙羞?你我皆是女流之辈,要如何安身立命?我如今托庇于长公主,姚先生诸人,但圣眷不能长久,四五年后,尚不知何以为继,又怎能有余力照顾你?”宝钗道。
黛玉原以为好容易盼得宝钗吐露心声,从此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一片坦途了。岂料宝钗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觉愣住了,好半晌方道:“难道我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全赖你照顾不成?你把我当成什么?”
宝钗不答,但心中却自有自己的一番思量。黛玉和宝钗不同,从小就养在锦衣玉食的贾家,贾母以她的品味教养黛玉,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长年居于锦楼绣户之中,通身的气派都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又秀外慧中,天生一股子灵秀之气,因家学渊源,得进士贾雨村等饱学之士开蒙,气度才华又非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比。
宝钗觉得似黛玉这等女子理应娇养在朱门之中,未嫁前是探花家的小姐,出身高贵,嫁人后是富贵人家的正妻,生活优渥,而非跟着她颠沛流离,担惊受怕。
除此之外,宝钗也因薛家之事,在黛玉面前颇有自卑之意。黛玉固然父母早亡,但无论林如海还是贾敏,对黛玉都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的,至林如海撒手人寰之时,尚给黛玉留了数万两银子当嫁妆。而薛家呢?薛姨妈为了些嫁妆,恨不得把宝钗卖到忠顺王爷府上当妾,薛蟠就更不用说了。
宝钗心中清楚,以薛蟠的脾气秉性,日后早晚会闹出事来。若黛玉果真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