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恭什么恭?现在说新年恭喜也太慢了。」
李兆廷遂又道:「天——」
「天什么天?天下太平也不关你的事。」
李兆廷不知如何是好,与一头雾水的冯素贞相望一眼。刘倩安静地站在丈夫身边,眼神竟是透露丝丝理解。
「天香!」冯素贞皱起眉,沉声低斥:「为何突然对李兄如此无礼?」
「哪里无礼了?我平时就是这种说话方式。」天香仍是死命地瞪着额头冒汗的青衣男子。「受不了的话就走开啊,没听过好狗不挡路?」
「天香、够了!越说越离谱,还以为你成熟不少,岂知你依然这么不懂事!」
「冯绍民,你当着别人的面教训我很得意吗?」天香冷冷地说:「好,算你有种!伟大的「相公」,等会儿就不要摆出一张臭脸哀声叹气!看我会不会理你,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抛下这句愤怒而意义不明的威胁,天香连回头也没有,便径自往前街人chao汹涌的方向大步迈进。被抛下的冯素贞其表情比李兆廷更愕然,怎么之前还那么讨人喜欢、与她交谈尽是和谐愉悦的女子,眨眼间就变得蛮不讲理,还对着不明所以的无辜者大发脾气?
「这个公主…」发出深深的叹息,她朝李兆廷抱拳致歉。「我向二位道歉。李兄、嫂夫人,公主的脾气就像春雷平地一声起,我偶尔也摸不清她是在气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说实在话,我也习惯公主那直肠子了。」李兆廷毫不介怀地笑了笑。「或许是恼我们打断她与冯兄的两人世界呢。」
冯素贞也微笑,但脸部肌rou却僵硬地如覆冰霜。这时,刘倩开口了:「驸马,你不去追公主吗?」
她考虑了一下,无奈回道:「我大概知道她会去哪里,人这么多,不至于发生危险。再者,公主正在气头上,找她准没好果子吃。嫂夫人不知道,公主的脚上功夫可比甘蔗厉害多了。」
刘倩保持着微笑,那令冯素贞感到些许不安,这名女子时常用此种奇特眼神望着她,彷佛要看透「冯绍民」的面具、直达无人得知的真实深处。可能是李兆廷先前喝醉酒引起的事件,让刘倩认为自己身为妻子的地位受到严重动摇和打击吧?
兆廷啊兆廷,怎么你连喝醉都要为我添麻烦?
——冯素贞心头一愣。怎么回事?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对李兆廷的事感到烦躁难耐。不对,有哪里不同了,李兆廷在她心中的意义已跟过往不再相同。毫无缘由的宽恕、永无止尽的原谅,她本来以为,不管在多少年之后,自己也定为眼前的男子保持这份心意。毕竟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会念栈那朝朝暮暮?
然而,爱情不只是如此而已。
在此之前她尚不知晓,朝朝暮暮将难以阻挡地取代昔日的两情相悦。每一天陪伴在身边、与自己欢乐与共悲苦相守的人,原来才拥有巨大魔力——原来「那个人」早已轻而易举地破除她曾立下的誓言。
冯素贞突然想去找她了。
「冯兄,虽然很高兴能在此偶遇,但请原谅我们的失礼。」李兆廷难得一次地发出让人松口气的言论。「我跟倩儿正要回府,先告辞了。」
「这么早便回府?」即便心头浮动,冯素贞表面上仍不动声色。
「是的,倩儿身体不舒服…」
「原来如此。」确实,刘倩的脸色苍白、嘴唇稍带干裂,习武的她甚至气息有些糜乱。「嫂夫人,可愿让在下为你把把脉?」
「那就有劳冯兄了!」刘倩一副想婉拒的模样,但李兆廷却早她一步开口。别无他法,刘倩也就扯了抹笑,轻声说「有劳驸马了」。
冯素贞沉着地把着她的脉搏,不久,舒展了眉间思索的痕迹,淡笑回答:「嫂夫人是有孕在身,体质又虚寒,回去喝点鸡汤补补血便可。」
李兆廷在她的第一句话就张大嘴巴、露出听不懂有孕在身是什么意思的神情。而刘倩同样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反应,喃喃说道:「…我、怀孕了…?」
「两位,怎么了?」这对夫妻的怪异神态让她忘记该安抚心里的酸楚,只是担忧地问:「嫂夫人有哪边不舒服是在下未诊断出来的?」
「不是、不是。」刘倩是两人中最快恢复正常心神的。「驸马,谢谢你。兆廷,我们快回去吧。」
语毕,拉着尚处于离魂状态的李兆廷,刘倩一副完全不像不舒服的孕妇模样,神采飞扬地与丈夫一块儿离去。冯素贞站在原地,狐疑地看着他们被人群掩盖过的背影。不是早听说过刘倩怀孕了,怎么两人却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似的?
不过,果然是如此呢。
她握紧右手,想消除指尖探测到孕状的触感。李兆廷在书房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应该说是,早在他与刘倩成亲的御旨颁布当时,冯素贞便已经准备放弃这段思念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口说出、亲手感觉到令人怀念的恋情翩然消逝,又是另一回事。
「等会儿你就不要摆出一张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