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住一沉。想不到老文皇帝赏赐予梁洛兮的这支簪子竟是韶华逝母亲的贴身之物。
只是韶华逝说这支簪子一直戴在她母亲头上,未曾赠予过谁,而今簪子莫名出现在这儿让她极为不解。就连韶华逝都想不通的事儿,文宝杨自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说他们上一辈的情缘孽债,小辈们是管不了的了。
皇后近些日子都在仁和殿照顾着老文皇帝,并没有过于勤快地传唤文宝杨,这倒是让文宝杨松了口气。虽然如此,她手里的活儿也多了不少。按近来的习惯,文宝杨约莫是十天半月便出宫一趟的,如今倒好,她愣是抽不出半点时间来偷个闲。这也不说了,文宝杨最近是忙得越来越晚,晚膳几乎也不在宫里头吃。就连梁洛兮见着她的时候,都是差不多要睡下的时辰。
文宝杨是脾气好,太监总管送来的奏章也就一一批下了。若是换成其他人,面对这些个文书肯定是恼火得不行。瞧瞧这些纸上写的都是什么?不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是污蔑栽赃胡乱弹劾的参奏。谁都看出来了,这堆陈奏无非是那些把持朝政多年的老臣想要来搓搓这年纪尚轻的储君的锐气的伎俩而已。
今天的奏书比往常来的还要多一些,都戌时三刻了,文宝杨手边还有小半摞的文书没有看完。文宝杨本是打算将所有文牒都批阅完才回去,但是又怕梁洛兮会像那天晚上一样等她回去才肯歇息。思虑了半响,文宝杨最后只得让人把手里的奏本收拾起来,让她带回宫里看。
文宝杨是多虑了,那个时侯梁洛兮已经睡下。只是等到文宝杨在书房里弄完手头上的活儿准备到浴池那头沐浴时,她才发现韶华逝的屋里头灯还是亮的。
华逝她是在熬夜看书了罢?文宝杨本来想上前一探实虚,后来又觉着这么晚去打扰人家并不妥当,于是静静绕过屋子往浴池那边去了。
身子又不是铁打的,何况文宝杨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接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吃饭,她是累坏了,在暖和的水温熏蒸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身子滑落水中人被呛醒来。
“咳咳……”文宝杨边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心里边回忆刚才做的牙齿掉落的梦。
不知道是受了梦的影响,还是实在太累的关系,文宝杨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然而这阵担心并没有随着人的清醒而散去,反而是愈发的强烈。……不对,其实这阵慌乱两天以来一直就积聚心里,只是她忙得不可开交才忽略了而已。
文宝杨压了压起伏得厉害的心口,从水池里面走出来,随手裹了身衣裳出去了。
屋外的喧闹动响,直到门被推开她才听清楚。不知怎的,这会儿就是连心慌的感觉也没有了,心情平静得如同不起波澜的湖水,文宝杨神色如常地直着身子往外走了几步。身形忽然晃了晃,然后“噗通”一声,文宝杨这样脆生生地跪了下去。
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文宝杨并不觉得疼,只是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想到才站起来人又给跪了下去。腿是使不出力气还是怎么着,反正来回几次地磕碰把膝盖的那块衣袍全弄脏了。即便发现这是徒劳无功,文宝杨仍旧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到人再也站不起来,抑制不住的呜咽才终于从嘴边溢出。
“殿下!”远远传来的一声呼唤,但文宝杨两耳嗡鸣,已经有些听不大清了。
韶华逝见文宝杨丢魂一样跪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着,紧忙上前将人扶起,问:“殿下可有受伤?”文宝杨刚才的狼狈模样她在远处就已经看到了。
文宝杨先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脑袋清醒了点人才声音嗡嗡地吐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字语:“仁和殿、仁和殿……快带我去仁和殿。”声音抖得厉害,文宝杨企图将压心里的悲恸情绪刻意压下,但后来她发现这样做一点儿用也没有,只会让感情更加浓重而已。
哭腔尤为明显,文宝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去见父皇。”
文宝杨心里的沉痛,韶华逝感同身受。讲不出安慰的话,韶华逝唯一能做的便顺抚她的背,让文宝杨好过些:“好,华逝这就带殿下过去。”
韶华逝这一声的答应凉软浅轻,带着浓浓的关切心疼味道。文宝杨听了,心头划过一丝暖意。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下,依靠在韶华逝的身上,她再也压不下心头思绪地放声哭出来。
将人揽入怀里,韶华逝安慰似地拍抚着文宝杨时起时落的脊背。无意抬眼远看,却是见到了站在不远处拢着外袍就出来的梁洛兮。衣袍之下梁洛兮就只穿着件素色中单,看她的样子是听了丧报就急着出来了。一惯自如从容的梁洛兮如今却显出这般焦急的模样儿,十有七八是过来寻文宝杨的。
只是文宝杨如今正哭得不能自已,哪里注意得到站在不远处的人呢?
韶华逝见着,正准备同文宝杨讲明,不料看出了她的打算的梁洛兮却是摇了摇头,然后人就静静离开了。
这个样子可是误会了什么?韶华逝微微敛眉。也不怪韶华逝会这么敏感,事情全是文宝杨讲的。自从文宝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是把她当成亲姐姐看了